战鼓声隆隆响起,穿着一身鱼鳞甲的罗汝才和一众反王策马从浩荡的军阵前奔过,按照吴成的计划,他们这几部农民军得认真攻打潞安府几次,要给城内守军造成一定的压力,让他们处在城池失陷的边缘,如此,他们才会日夜期盼着援军抵达。
潞安府城一面紧邻蓝水,不适宜大军展开,那个方向的围城营地设置的比较粗陋,有守军趁夜潜出求援,合情合理。
官军听闻潞安府危在旦夕,只能一路狂奔,明知是陷阱也得往里头冲,同样合情合理。
其实也无需吴成计划,罗汝才他们同样受缺粮困扰,能攻陷潞安府这样的大城,就能获得大批的粮食,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罗汝才他们也是一门心思想要陷落潞安府的。
城上城下的战鼓声交织成一片,农民军的火炮轰鸣炸响,城上守军的火炮也此地开火,一层层白雾萦绕在城上城下,很快又被横飞的炮弹驱散。
投石机投出巨大的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醒目的曲线砸向城池之中,一发火球从天而降,砸在了城门楼子的屋顶上,顿时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城门楼子里的守军将官慌乱的从里头逃了出来,不一会儿,只听得哗啦哗啦的响声不断响起,那城门楼子肉眼可见的晃了一下,随即哗啦啦垮塌半边。
“运气还真好,这是砸中顶梁柱了?”吴成心中揣测着,农民军和城上的守军比武乡义军的炮队还不如,连靠经验作战都谈不上,纯粹是把火炮火器什么的朝敌人一摆,便不停开火,根本没有调整射角和瞄准的意识,而且填药操作都很有问题,短暂的互轰中,便有数门火炮炸了膛。
就这么菜鸟互啄了快一个时辰,呜呜的号角声连天响起,漫山遍野的农民军推着壕车、盾车和无数攻城器具向着潞安府城杀去,身穿铁甲的老营兵列成一堵黑色长墙,手持弓箭督战,见跑得慢的,便一箭射过去。
“还是老一套!”吴成有些兴趣乏乏,黄崖洞兵工厂产能提升不少,武乡义军在历次战斗中缴获了无数火炮,加上炮手也逐渐磨砺了出来,武乡义军攻城已经开始逐步以火器为主,黄锦领军攻打黎城的战斗中,就是炮队以猛烈而准确的炮火将城头炸得土石飞溅,让城头守军没法立足,义军战士再趁机登城,一举攻破城池。
而如今农民军哪怕有了武乡义军的军火支援,手里有了不少火炮,攻城之时却依旧是拿人命去填。
城上炮子如雨、铳箭若风,填壕的流民割麦子一般倒下,不一会儿便铺满了原野,但罗汝才准备还算充足,填壕车直接推进壕沟中,壕车上横立的木板便成了一座座桥梁,农民军踩着木板便能直接冲过壕沟。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潞安府城城外的壕沟被填出几个通道来,农民军的号角鼓声又一次连天响起,战兵推着各式攻城器具、抬着木梯扑向潞安府城。
吴成眯着眼扫视了一阵,用马鞭一指:“那是个什么东西?”
胡狗儿顺着马鞭看去,却见远处的农民军战兵推着一个个木头搭成的人字形器具,当即答道:“这是木驴,以木头搭成人字,下设四轮,上面覆盖湿泥、棉布什么的,再蒙上牛皮,坚固轻便,可以防炮子铳箭,战兵藏在里头,还能搭设虎蹲炮之内的轻炮在里头,之前王嘉胤攻打窦庄之时,王自用便使用这木驴推到窦庄城门下,直接近距离轰击窦庄城门,杀入瓮城,可惜这木驴扛不住重炮,被张家调来的佛朗机击退了。”
“但潞安府城没有重炮!”吴成微微一笑:“罗汝才是要故技重施直接近距离轰开潞安府城的城门了。”
吴成猜的没错,农民军战兵将四五个木驴推到城门下,用虎蹲炮对着城门猛轰不止,炸得硝烟弥漫,城门露出一个个碗大的窟窿,门洞里的堵门石、铁栅等物都清晰可见,城门上守军慌乱的喊声连吴成这都听得清楚,但箭矢炮子都被木驴挡住,守军还抛下点燃的棉絮茅草等物,试图引燃木驴,也被木驴上覆盖的湿土挡住。
但守军反应飞快,调来几架弩车,射出的大弩深深扎入木驴之中,大弩后绑着的绳索被守军一齐拉动,木驴的顶部被大弩钩住,纷纷被拉开,藏在里头的农民军战兵措手不及,被守军用火铳弓箭攒射,顿时射翻一片,余下的抛下火炮掉头就跑。
罗汝才气急败坏,将逃回来的一名哨官砍了头,然后派出一队骑兵,用绳索套住抛在城下的虎蹲炮,用马将火炮拉了回来,柳沟之战武乡义军的火炮大展神威,各部农民军也在想尽办法的收集火炮,这些珍贵的火炮,自然不能白白扔在战场上。
“胡都尉,你说的没错,潞安府的那位俞千户,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反应很快。”吴成由衷的赞了一句,有这么一位调度有方的守将据守,潞安府城高墙厚、上下一心,确实不是一座能轻易夺取的城池。
农民军战斗意志薄弱,罗汝才等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老底都丢在一座城池上,武乡义军底子薄,宝贵的战士也不能消耗在一座城池上,这座潞安府城确实是攻不下来了。
好在吴成本来也没打算攻下这座城池,只要让城内的守军感受到一定的压力,让他们把压力传导给许鼎臣和张凤仪便算完成了任务。
若真要夺取这座城池,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