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滚着的菜粥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吴成叼着一张饼子,铺开地图仔细察看着,绵长鹤与几个亲兵在一旁悄悄交谈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武绍将朴刀压在磨刀石上,磨得刺啦刺啦响个不停,双眼一直紧盯着谷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岳和老黄他们都已经就位了,吴家崽子,你跟着俺!”绵正宇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阵吴成,拍了拍他的胸口:“护身符放好了吗?曹文诏不好对付,没准会有家丁精锐冲到咱们面前,你可别傻乎乎的冲上去送死!”
“绵老叔,您就放心吧,我一直贴心放着呢!”吴成笑了笑,拍了拍心口:“若这次计划顺利,轮不到咱们去抢人头,农民军的首领们,为了抢为王嘉胤报仇的声望,会争先恐后把曹文诏活撕了的。”
“计划顺利!”绵正宇叹了口气,扫视了一圈周围农民军的老营兵:“诸王事权庞杂、人心不齐,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这计划,真能顺利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吴成耸了耸肩:“这些农民军,可以成为友军,但咱们却绝不能融入他们体系中去,我武乡义军还是要走一条自己的路出来,自己的队伍,才能上下一致。”
绵正宇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吴家崽子,也幸好有你管着,我这大元帅,什么都帮不上忙,若是没有你,恐怕咱们这些人,早就被当作炮灰死在荒野之中了。”
吴成摆了摆手,正要说话,绵正宇却忽然摇了摇头,拍了拍吴成的肩膀:“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活着,沁州十余万百姓、天下那么多穷苦百姓,都需要你活着!”
绵正宇叹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吧,王自用他们正在祭奠王嘉胤,咱们也去凑个热闹,此战过后,俺们再一起上山给你爹烧纸报平安!”
曹文诏令随军的卫所兵和团练乡勇守把武乡、沁州二城,分一千秦兵据守沁源护卫粮道、运送伤兵,自提辽东铁骑和秦兵六千余人往柳沟杀来,一直监视着武城动态的毛孩快马传来消息,武乡义军和农民军立即整军备战,王自用等诸部反王则摆下香案、扬起白幡,祭奠王嘉胤,以此激励全军奋勇作战。
祭奠场所就选在武乡义军柳沟兵工厂附近一块平坦的地方,王自用等人披麻戴孝,案桌上摆着金银祭物、点着灯烛荧煌、焚着香烛纸钱,扮作僧人的老营兵摇铃诵咒,摄招呼名,祝赞王嘉胤魂魄,降坠神幡。
吴成等人赶到之时,正见王自用等反王把酒浇奠,围着一副盔甲,一个个哭得捶胸顿足,王嘉胤的头颅早被送去太原报功,此时没准都已经在送去京师的路上了,王嘉胤的尸体也还在曹文诏手里,王自用等人只能随便找了一副盔甲充作王嘉胤的衣冠进行祭拜。
峡谷里哭声一片,不少王嘉胤的旧部也跟着落泪哭泣,那些反王更为夸张,王自用嚎声震天,有人甚至哭晕了过去,被亲兵抬到一旁掐着人中抢救。
“还真挺热闹!”绵长鹤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吴成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慌忙憋住笑把头垂了下去。
吴成又怎会不知这些反王是在做戏?王嘉胤能当上诸部盟主,既是靠威望,也是靠实力,王嘉胤虽死,但他的残部实力依旧强劲,谁能获得王嘉胤旧部的支持,谁在诸部中说话的声音就能抬高一截。
再说了,王嘉胤毕竟是大伙共推的盟主,所有反王名义上的大哥,于情于理于利,都得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来,否则大家都在哭,就你一个人不合群,以后还怎么混?
吴成凑到绵正宇身边悄悄说了两句,绵正宇点点头,下马走上前去,拿起一杯祭酒洒在地上,一脸悲痛的说道:“横天一字王英雄一世,怎料却为小人所害!俺虽与横天一字王从未谋面,但也神交已久,如今复仇的机会摆在面前,武乡义军必生擒曹文诏,挖心剖腹,为横天一字王报仇!”
不少反王一脸惊讶,有人甚至惊的都忘了哭,王自用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绵正宇,高迎祥和李自成窃窃私语几句,与张献忠同时扭头,看向吴成。
“农民军诸部首领都在争抢王嘉胤旧部的人心,他们抢得,咱们怎么就抢不得?”吴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向绵长鹤与武绍解释道:“王嘉胤旧部那么多人,总会有愿意遵纪守规、日后能够接受咱们理念的,我们起义时间太短、底蕴太差,想扩军连合格的军官和教导都配不齐,哪怕只有一百个老营兵投到咱们麾下,咱们的实力也能提升一大截了。”
“吴将军说的有理!”武绍笑着点点头:“在下与张献忠部协同守卫沁源时,就有农民军的军官私下来找我,欲投奔咱们武乡义军。”
“咱们也不能什么人都要,若真有人来投奔,都要经过审核,要进杜先生的学堂里学习一阵再使用!”吴成提醒道:“咱们不要那些只求富贵的、毫无底线的、名声恶劣的、不认同咱们理念的、不遵守规纪的,哪怕职位再高、再有能力也不能要,免得污染了咱们的战士!”
“吴将军果然对横天一字王的旧部有想法啊!”李自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横天一字王残部,单老营兵就有两千余人,这是块香饽饽,谁不想啃上一口?吴将军要对它下嘴,有些护食的,怕是不会高兴了。”
“不高兴又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