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门红夷大炮,一齐发出巨龙一般的吼声,沉重的炮弹裹着浓浓白烟,呼啸着冲破武乡水上空所有的阻碍,精准的砸进了武乡义军的炮位之中。
泥土垒起的护墙根本拦不住狂飙突进的炮弹,如纸糊的一般瞬间垮塌,炮弹在炮位中乱弹乱跳,措手不及的武乡义军炮手见炮弹袭来,想要反应,却已经太迟了,横冲直撞的炮弹眨眼间便冲断了他们的身躯手脚。
炮位中的炮手滚倒在血泊中,有些身体还在无意识的抽搐,有些严守军法咬着牙拖着残躯想要爬离,有些新整编的俘虏兵则惊慌失措的惨叫不停。
炮位火炮也被乱跳的炮弹冲毁,炮架裂成碎片,木屑化为尖锐的木刺四散飞舞,炮身则高高飞起,在空中乱滚乱飞,轰隆一声砸在泥地里。
“快去救人!”吴成看得牙呲目裂,对面大同边军的炮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仗着射程的优势安然布炮,仔细观察标注了武乡义军暴露的炮位和炮台,悠哉悠哉的测算好距离和角度,这才用一轮轮齐射,敲掉武乡义军的炮组。
武乡义军缺乏重炮,根本无法还手,只能白白挨打,那些大同边军的炮手经验丰富而且很有耐心,每次都是五门重炮一齐发射,五发炮弹足够覆盖武乡义军的炮位,炮垒护墙阻挡不了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基本触之必垮,炮位里的炮手面对五发炮弹的打击,避无可避,必然会产生伤亡。
“各炮队要分出人手来观察红夷炮动向,做好避炮准备!”吴成咬了咬牙,令道:“河边滩涂的炮组后撤至第二道防线,咱们放开河面,让官军攻来!”
战鼓有节奏的敲响起来,尖锐的哨声和锣鼓声瞬间填满东岸,滩涂炮位和炮台上武乡义军的炮组开始收拾火炮弹药有序撤离,红夷炮口径大、射程远、炮身长,但也极为笨重,布炮射击之时还需打桩固定,要调整射击角度,需要费很大一番功夫,虽然也能直接用力士推动磨盘炮架上的木杆快速转向,但这样会损耗火炮和炮架零件的耐久性,对于如今欠饷都是三月起步的大同边军来说,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武乡义军布置在滩涂阵地上的都是些轻炮小炮,如虎蹲炮那般的小炮,一个壮汉抱起来就能跑,虽然威力和射程远远不如官军的红夷炮,但占了个机动灵活的优势,在急促的战鼓声中飞速退了个干净,武乡义军的火力顿时稀疏不少。
“贼军逃了!贼军逃了!”西岸的官军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他们的炮手在与武乡贼的对轰中遭到不小的杀伤,如今见武乡贼火力忽然稀疏下来、不少贼军炮手拖着火炮逃出炮位炮台,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发炮轰击也更为卖力。
“武乡贼炮火凶猛,但终究还是败了!”曹变蛟哈哈大笑着转头请战:“叔父,幸好您早有准备,从许巡抚那要来一支大同的炮队,如今武乡贼被击退,必然胆寒,请让侄儿领军上阵吧,侄儿必然一举突破贼军防线!”
“急什么?武乡贼建制不乱、撤退从容,还没到胆寒溃败的时候!”曹文诏摆了摆手,冲身旁亲兵吩咐了两句,转头看向硝烟弥漫的东岸:“让卫所兵和团练先上去试试,拨五十家丁压阵!”
天鹅鸣叫一般的号角声响起,西岸的官军炮队将火力向东岸远处延伸,那五门红夷炮也不再齐射,各自猛轰武乡义军的炮台和阵地,一千余推着盾车的卫所兵和团练,被压阵的辽东铁骑用马鞭和马刀驱赶着冲入武乡水中,涉水攻击。
再浅的河流也会有阻力,这些卫所兵和团练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河里,根本无法提起速度,到了河心更是慢得如乌龟爬一般,还得费心思举着武器,以免不慎被水冲走,用来遮蔽掩护的盾车更是推移不动,只能抛弃在河中。
“半渡而击!正是时候!”绵正宇提起令旗:“前沿壕里藏着的弟兄们可以发威了!”
吴成点点头,冷笑道:“不用省力,一次性让官军吃个饱!”
令旗挥舞、战鼓变奏,滩涂上的深壕中,飞快的涌出一个个如闪烁的火焰一般赤红的身影,趴在壕沟斜坡上,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武乡义军和官军对炮之时,前线的战士就藏在壕沟中事先挖掘的避炮洞中,如今官军的火炮担心炸到自己人,开始向后方延伸,这些战士们没有挨炮的风险,瞬间布满了长长的前沿壕,火铳架在壕沟前的小土堆上,藏在洞里的神机箭车和投石车也纷纷拉了出来,在前沿壕早已准备好的战位上布置。
随着一阵尖锐的哨声响动,震耳欲聋的火铳轰鸣声响彻天地,大团大团的烟雾将东岸涂成一片白色,铅弹如泼雨一般扫向攻来的官军,武乡义军的村兵辅兵大多使用的还是老式的三眼铳和火门枪,杀伤力和射程都不够,但河中心无遮无拦的卫所兵和团练乡勇装备低劣、战术低下,遭到忽然攻击,即便伤亡不多,也纷纷惨叫着掉头就跑。
与此同时,神机箭车也次第开火,“咻咻”的破空声不绝于耳,无数火箭蝗虫一般扑向河中慌忙转身往盾车后躲的卫所兵和团练乡勇,逃得慢的,便被火箭串成了刺猬,尸体堆在河中,浅浅的河水无法冲走它们,形成了一道肉体做成的堤坝,河水瞬间被染成狰狞的红色。
武乡义军的攻击还没结束,又是一阵哨响,投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