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盘上滋滋的响着,伙头兵将一个个面饼擀成圆形,再撒入碎葱、食盐和肉沫,在烤盘上烤烙成一个个香气扑鼻的肉饼,配上大锅里炖煮的猪肉汤,一顿简单的早饭便完成了。
吴成一口肉饼一口肉汤,坐在屋顶上打量着远处田野中密密麻麻的敌人,那些家奴团练和卫所兵刚刚抵达,同样正在放饭,隔的太远了看不清在吃些什么,但想来也不会太差。
吃饱喝足就是战斗力,这是古今通用的铁律真理,皇帝不差饿兵,那些官绅平日里再怎么敲骨吸髓,驱使人打仗之前总会给顿饱饭,特别是有了张道河在武乡兵败的教训,这些官绅总不会在一点吃食上吝啬。
“四千人!”吴成默默念了一句,人数比他们多了数倍,吴成等人选择背靠太行山的杂岭村落脚,就是为了万一沁州的兵马倾巢而出,他们能方便向武乡撤离,毕竟沁州兵马上万,他们这八百人就算人人都是超人,也不可能打得过。
可只来了四千人,吴成却有信心和他们碰一碰。
“毛孩他们抓了舌头审问过了.....”黄锦爬上屋顶,嘿嘿笑着:“领兵的是沁州的通判,沁州千户所新上任的千户没来,看来那些官绅也不是铁板一块。”
“为了各自利益强捏起来的集团,怎么可能是铁板一块?”吴成嘲讽一句,问道:“杜先生呢?他领着百姓避入山里,情况如何?”
“杜先生和百姓们已经在山里藏好了,你放心吧!”黄锦耸了耸肩:“对面那些家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咱们身上,没有分人去搜山,杜先生他们安全着,实在不行,退入武乡地界便是。”
吴成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如此,咱们就没了后顾之忧,让弟兄们吃好喝好、准备战斗,炮队把炮拉上来,这一仗,要让那帮家伙彻底胆寒!”
战鼓隆隆响起,呜呜的号角声也随之响起,用餐完毕的士兵们飞速整理装备军械,在村口集结点名,“模范军”的总教导站在一个临时堆起的土台上,向士兵们宣讲战场纪律和功赏条文、诵念军眷家书,各部教导穿梭于军阵之中,配合着所部军官检查士兵的军备、鼓舞士气,为识字不多的士兵书写遗书。
“以往在边军里头,每次临战,将官就会摆出白花花的银子来!”黄锦笑着回忆道:“军官会喊砍一级能得多少赏银,像你们这般做这么多事的,实在少见。”
“是咱们!”吴成严肃的纠正了一句,微微一笑:“为了银子作战的军队,能苦战、血战,但不能死战,顺风仗打得气吞如虎、逆风仗便是一溃千里,咱们势弱,十年八年都得处在逆风之中,自然不能用银子去鼓舞士气。”
“所以要让每个人都有思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宝贝疙瘩、不是用完就扔的消耗品,伤了会有医治、牺牲会有抚恤、立功必定得赏,让他们清楚为何而战、如何去战,明白自己战场流血,家人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此,才能人人奋勇争先、一往无前!”
黄锦点点头,呵呵一笑,指着远处敌人的军阵笑道:“看!那些家伙把一箱箱银子搬出来了,这就是你说的为了银子而战的军队!”
吴成顺着黄锦的手指看去,却见远处赤膊着上身的力士扛着一个个木箱来到阵前,一名身穿铁甲的将领策马来到阵前,吼了几声,伸手从木箱里抓出一把白花花的碎银,往军阵中一扔,引得那些家奴团练和卫所兵爆发出一阵争抢和震天的欢呼。
“嘿,士气还挺旺!”吴成哈哈一笑,扫了眼沉默安静的“模范军”,双腿一夹马腹:“擂鼓、出兵,就让咱们和他们好好撞一撞!”
远处的战鼓声又一次有节奏的响了起来,随即便是无数双脚踏在地上的阵阵轰鸣声,那支入寇的反贼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家奴团练和卫所军卒组成的大阵逼来,赤色的衣甲汇成一片鲜艳的赤红海潮,八百人却气势如虹,仿佛一道海浪围逼而来。
王通判心里咯噔一下,眉间皱成一团,他也算领过兵的人,这部反贼单看其整齐的军阵和没有丝毫混乱的行进,就能看出来是一支纪律严明、军令如山的军队,这样一支军队,往往就直接和“强军”挂钩。
扫了眼手底下这些连阵列都列不明白的乌合之众,王通叛心中有些不安,四千人对八百人,真的就优势在我吗?
容不得他犹豫,身旁一名督战的士绅已经怒吼起来:“这伙反贼当真大胆!不退入太行山、不据守村寨工事、甚至不原地结阵自保,竟然主动向咱们发起攻击!这是瞧不起我们啊!王通判,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兵剿灭他们?”
王通判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策马上前挥着双臂喊道:“众将士!你们都看到了!对面不过八百人而已,杀一贼,赏银五两!取贼首首级者,赏银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你们面前!想要富贵的,就奋勇向前!杀光那些武乡贼!”
阵后的力士挥舞着鼓槌敲响大鼓,督战的士绅家奴一人手持一个锣鼓奋力敲击呐喊着,四千人齐声大喝,喊杀声霎那间惊天动地,那些家奴团练大多是新募的青壮,沁州千户所的精锐被唐千户送了个干净,如今参战的卫所兵大多也少有训练和临战的经验,锣鼓一响,本来还算有个模样的军阵顿时散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