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雷一般的爆炸声忽然平地炸响,趁着黑夜悄悄摸向屯堡的刘典史心头猛的一跳,慌忙扭头看去,却见远处自家营地里爆出一片冲天火光,随即便响起一片杂乱惊慌的哭喊声,隐隐约约不知多少人在冲杀和逃命。
一名家奴精锐爬了过来,脸上惊惶不定:“刘典史,营地遇袭了,咱们该怎么办?”
刘典史脑袋一片空白,他被张道河强逼着趁夜进攻,召集家奴民壮传达命令,那些辛劳一日却无赏无钱、连饭都吃不饱、早憋了一肚子气的家奴民壮不出所料的喧闹起来,差点酿成哗变,刘典史只能挑了百来个还有战心的家奴精锐,趁夜偷袭屯堡,留在营中的家奴民壮自然都是些战心已失、士气全无的家伙,遇袭必然一触即溃。
一路爬来,刘典史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屯堡中把守的屯兵余丁人少,又大多是没经过什么训练的新卒,只希望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发起攻击。
但如今这几声爆炸彻底将他的幻想打碎,也将他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又有一名家奴精锐爬了过来,推着刘典史道:“刘典史,主家有险,咱们得立马回去救援,你跟不跟?”
刘典史脸上一怒,他带来的这一百多人,大多是张家的家奴,不少还是张家从小养大的家生奴,这些人和张家绑在一起,对张家忠心耿耿,战斗意志也最为坚决,所以成了这次夜袭的主力军。
刘典史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双眼猛的一沉,拉住了那名准备回去救援张道河的家奴精锐,说道:“如今就算回去也赶不上趟了,不如放手一搏攻下屯堡,只要屯堡攻陷,那些袭击营地的屯兵余丁便成了一支孤军,就算让他们袭营成功,也是无根之萍、死路一条!”
刘典史顿了顿,见那家奴精锐脸上还有些犹豫,赶忙继续劝道:“敢袭击数倍于己的家伙,必是屯堡里的精锐,如今屯堡精锐尽出,正是咱们趁虚而入的好时候,那些精锐人数不会太多,营地里还有近千人的家奴民壮,拿人堆也能拦住他们了!咱们回去救援反倒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若是错过这个机会,等今日天明,难道你们还要拿自己的血肉去拼这座坚堡吗?”
那名家奴精锐似乎是想到昨日惨烈的攻堡战,浑身一哆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刘典史长出一口气,爬起身来大喝道:“兄弟们!堡内空虚,正是陷堡的好时候!先登者赏银五百两!堡里的女人财物都归你们!杀!”
一百多名家奴精锐如野兽一般嚎叫起来,挥着刀盾弓枪跳起身来杀向屯堡,屯堡守军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时候袭击屯堡,注意力还放在另一侧营地里的战斗,堡墙上响起凌乱的报警锣鼓声和守军慌乱的喊声,直到家奴精锐用云梯冲过护城壕才有箭矢铅弹从堡墙上射下,但却阻挡不了这些家奴精锐将云梯架上堡墙、蚁附登城。
刘典史看着怪叫着攀爬云梯的家奴精锐,喘了口粗气,一把拉住一名正要爬梯的民壮头目,将他拽到一旁:“三崽子,快去找咱们的人,要他们准备好,堡墙上打起来,咱们趁乱逃了!”
那名民壮头目一愣,疑惑的转过头来:“叔这话什么意思?不打了?就这么逃了张家怪罪起来.....”
“小声些!”刘典史瞪了他一眼,四处扫视一番,见那些家奴精锐全心放在登城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松了口气解释道:“打个屁,刚刚的话都是骗那些张家的狗去死,好让他们替咱们吸引注意力,营地里那些士气全无的废物们根本不可能挡住偷袭的屯兵余丁,如今这情况,就算咱们拿下屯堡也是坐困孤城,不如就这么走了算!”
“至于张家,哼,今夜张二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两说,咱们还是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吧!”
“快!组织人手把那些鸟厮赶下去!”杜魏石裸着上身急急忙忙往堡墙上跑,叫醒他的屯兵紧跟在他身后,几次尝试去拉他手臂,都被他甩开。
奔上堡墙,却见几名家奴精锐已经跳上墙来,仗着武勇乱冲乱砍,值守的屯兵根本不是这些武艺高强的家奴精锐对手,当场被砍死两三个,有两名屯兵吓得慌了神,扔下手里的长矛就逃。
“不准逃!逃了就保不住你们的家人和你们的田土!更保不住你们的性命!”杜魏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捡起一杆长矛就往那些家奴精锐冲,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不懂武艺,只会乱捅乱刺,还没过一合,便被那家奴精锐拨开长矛抢进身来,用盾牌将他撞翻在地。
那家奴精锐正要趁势补刀,杜魏石身旁的屯兵大喊一声:“休伤杜先生!”冲上前来,硬生生替杜魏石吃了那家奴精锐一刀,将他扑倒在地。
堡墙上一片混乱的屯兵余丁听到杜魏石有险,纷纷涌来支援,连那几名逃跑的屯兵也折了回来,他们没胆子和那些武艺高强的家奴精锐对战,便抱着堡墙上用来守城的擂木等物远远往战团里扔,干扰那些家奴精锐搏杀作战,有些更提着弓箭和三眼铳,乱射乱放。
那些登上堡墙的家奴精锐的武艺明显超过堡内这些训练不过几个月的屯兵余丁,但他们人少,面对着涌来的屯兵余丁顿时陷入双拳难敌四手的境地,被逼在堡墙一角。
杜魏石手脚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