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早已悄悄对那些家奴形成半包围的旗军蜂拥而上,挥起木棍便照着家奴们的脑袋和腿脚乱打。
那些家奴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西山村的事,见秦老二忽然变成那副模样,不少人已猜到吴成等人的身份,又见四周彪壮的汉子恶虎一般扑来,再憨傻的也知道大事不好,顿时一哄而散、抱头鼠窜起来。
这些家奴手里也拿着刀枪、人数还比旗军多,可谁也不愿因为几亩薄田平白丢了性命,连领头的管家都吓得瘫了,他们也不敢出头和卫所兵动刀,只能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可四周围观的村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急得几个家奴厉声呵斥,让挡在身前的村民快快让路。
但村民们一时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纵使前排的听话让开,后面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都在拼命往前挤想看个热闹,把每个方向都堵死,这帮家奴逃无可逃,被旗军一一追上、打翻绑缚。
那秦老二也被紧紧绑了起来,拖死尸一般拽到田边一棵树下绑住,村民们见状,纷纷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起来,人群之中隐隐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吴成顺着欢呼声看了两眼,嘿嘿一笑,一巴掌扇在那秦老二的脸上:“呵!你这厮平日里也是个欺压良善、丧尽天良的家伙吧?若是今日就在这些佃户百姓面前把你宰了,又不知多少人会把我们拜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与小人无干!与小人无干!都是秦老爷要做的啊!”秦老二脸上涂了粉一样的白,眼泪鼻涕疯涌而出,身子抖得连树干都抖了起来,用尽力气嚷了两声,胯下一湿,一股恶臭散了出来。
吴成捂着鼻子退了两步,洪主簿这时又凑了上来:“好汉,如今和西山村的情况不同,就在秦大善人的眼皮底下,绑人是一回事、杀人可就是另一回事了,秦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岂不是白白让别人捡了便宜?”
吴成愣了愣,眯着眼瞅了洪主簿两眼,哈哈一笑,亲自为他松了绑:“洪主簿提醒的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只管清丈分田,和秦大善人如何相处,全看他晓不晓得事!”
精美的瓷杯在地上摔个粉粹,那秦大善人犹不解气,又抄起一个花瓶高高举起,狠狠在脚下摔成碎瓷,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回椅子上,歇斯底里的吼着:“叫人!把家丁护院都招集起来!把银子都拿出来招人!老子今日不灭了这群贼丘八,枉为人!枉为人!”
“爷!万万不可啊!”一旁的小妾赶忙上前劝说,拍着秦大善人的胸口安抚着:“爷,那帮贼丘八到底是当地的卫军,他们手里有刀子……”
“我手里就没刀?我手里连虎蹲炮都有!”秦大善人大发雷霆,暴怒的打断了她的话:“卫所兵是个什么鬼样子?能战的有个几十人顶天了,爷爷散尽家财还不能买来几十个高手?灭了他整个百户所,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爷,万万息怒,莫气坏了身体啊!”那小妾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是一脸急切、关心的样子:“爷,奴也和爷一般愤恨,但爷您细细想想,那些贼丘八在西山村杀人、在大庄子村绑人,是为了对付咱们秦家人吗?本就是无妄之灾,爷又何必替他人出头呢?”
秦大善人气息慢慢平缓下来,狠狠拍在椅上,手都拍得通红:“直娘贼!他张家和京师的大人斗法,怎么每次遭殃的都是我秦家?我老秦世代良善,怎的就这么倒霉,被他们夹在中间当球踢!”
“爷说的对,张家和京师的人斗法,关咱们什么事?爷何必去凑这个热闹?”那小妾见秦大善人怒意渐消,继续劝道:“爷,张家有圣恩、有官位保着,咱们呢?您的助力不过是个知府,还是个表的兄弟,平日里帮忙遮掩看护没问题,但真碰到大事,能靠得住吗?”
“爷,您请细思,若是您一时激愤和那百户所拼个两败俱伤,张家可会助您分毫?怕是巴不得您被朝廷办了,好分了您的家产!张道河是个多么贪暴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欺负杜家那孤儿寡母的,爷您若是留个杀头的把柄在他们手里,难道不会故技重施对您下手吗?”
秦大善人凝眉沉思一阵,点点头:“这话在理,那如今这局面,我该如何是好?”
“爷只要坐山观虎斗便是!”那小妾微微笑了笑,出谋划策道:“依奴看,这些贼丘八清丈田亩不过是京师的人对付张家的手段而已,他们哪敢真的清丈?不怕得罪整个山西乃至天下的士绅?当年张居正是个什么下场,京师的那些大官,哪个能比得上张居正的权势?故而只要张家和京师的大人们斗法有了个结果,这清丈之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爷,我们就让他们清、配合他们清,他们要分田,我们就分田,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等日后他们斗法分出胜负,这些贼丘八要么被张家灭了、要么就立功高升,到时候再把田土拿回来便是,那些个贱民佃户,没了卫军在背后撑腰,还能反了天不成?”
“有理!有理!”秦大善人喜笑颜开的在小妾脸颊上啄了一口:“那我就称病在家躲着,等他们分个胜负再说!”
“爷,称病可不行,还得辛苦您多往张家跑跑……”小妾摇了摇头,推了一把秦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