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魏石好好商议了一阵夜班的课程,吴成才打着酒嗝出了阁楼,刚刚踩上下楼的阶梯,就见毛孩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远远见到他便嚷嚷道:“成哥!快来,绵老叔他们回来了!”
吴成面上一喜,赶忙跟着毛孩一起钻进百户值房,正见绵正宇和绵长鹤两人抓着饼子、端着肉汤用饭,见到吴成进来,绵长鹤哗啦一下站了起来,上前就砰砰两拳捶在吴成肩膀上:“嘿!成哥又结实了啊!半路上听说你们下村去了,还想直接去找你们,结果又听说你们回了屯堡,害得咱们绕了一圈。”
吴成心里高兴,也砰砰两拳捶在绵长鹤身上,哈哈笑道:“去沁州混了啥好玩好吃的?细细说与我听。”
绵长鹤嘿嘿笑着,正要张嘴说话,绵正宇忽然咳嗽一声,说道:“四崽子,你先出去吃饭,我和吴家崽子有些事要谈。”
绵长鹤一脸不情愿的端起碗,抓了两张饼拉着毛孩出了值房,吴成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赶忙找地方坐下等着绵正宇开口。
“我刚刚看了会儿老岳练兵,听说练兵的章程是你定的?”绵正宇一边喝着肉汤一边问道,见吴成点点头,继续说道:“可以,比往常各个小旗官靠着军棍和鞭子训兵有用,听说你还请了个先生教军卒读书识字?杜神童我也有耳闻,是个有才学的,一日一操加上夜班,怕是不久之后就能见效果了吧?”
绵正宇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咱们是得抓紧练兵了,太平日子恐怕过不了多久了。”
吴成皱了皱眉,赶忙问道:“绵老叔,你是在千户大人那里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吗?”
绵正宇点点头,回道:“你之前猜的没错,千户大人果然不想掺和咱们和张家的事,压根没打听咱们背后的人是谁,对咱们是敬而远之、公事公办,银子也没收。”
“但千户大人给咱们透露了个消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绵正宇喘了口气,叹道:“吴家崽子,你知道如今陕西在闹秦寇,流寇攻城掠地、四处烧杀,朝廷招抚之策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只能用兵征剿,原本主张招抚的三边总督杨大人经不住朝中的压力,举荐了一个叫洪承畴的担任延绥巡抚,在陕西练兵剿寇。”
“洪承畴!”吴成心中一惊,哪怕他再不熟悉历史,洪承畴的名字和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是个有才干的,陕西的秦寇怕是难熬了。”
“谁说不是?”绵正宇幽幽一叹:“朝廷调拨了一批辽东边军支援陕西,这位洪巡抚手里有兵,刚一上任便在陕西杀得尸山血海,而且他下手残酷无情,只要是附寇的流民,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杀死,连投降的都杀了,那些秦寇打又打不过、降又没法降,只能逃了,山西毗邻陕西,不少秦寇便越境逃到山西来了。”
吴成想起那日在破庙中和那三个大同边军交谈得到的信息,一字一顿的吐出四个字来:“秦寇入晋!”
“正是!”绵正宇点点头,搁下喝干的汤碗:“之前还只是小股流寇入晋,如今陕西的流贼被杀得狠了,纷纷向山西逃来,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有大股流寇祸乱山西了。”
吴成沉吟一阵,他早就做好了战争来临的准备,但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迅猛,还是大大超乎吴成的预料,让他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绵正宇瞥了一眼吴成凝重的表情,叹了口气安慰道:“吴家崽子,你也不要太忧心,咱们晋西南离得远,一时半会秦寇也不会闹到咱们这来,咱们还有时间准备。”
吴成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绵正宇也不想再深谈此事,转移了话题:“缺的粮饷、战马、装备什么的,俺也和千户大人提了,千户大人明明白白的和俺说,就算奏报递到兵部,从朝廷层层盘剥下来也剩不了多少,咱们要是心急,只能自己想办法。”
吴成点点头,朝廷连边军的军饷都发不出了,本来也没指望它,如今这结果也不意外:“此事我倒是早有准备,之前毛孩他们去武乡县里买东西时进过黑市,过几日我亲自去转转,没准黑市上卖的比朝廷发的东西还要好。”
绵正宇皱了皱眉头:“你这练兵的法子,每日都要煮肉足粮,春播夏收、整修建设都需要花银子,如今又要到黑市买卖,黑市里的东西价格不便宜,咱们从良乡借来的银子本就所剩不多,如何能支持的住?”
“没银子就去借!山西晋商的票号满地都是,大不了借他们的高利贷!”吴成耸了耸肩,一股泼皮无赖的气质:“反正等流寇打过来,山西也乱成一团,咱们也就不必还了!”
“你这小子,一天天就想着空手套狼!”绵正宇哈哈一笑:“那些票号又不是傻子,知道咱们是些一穷二白的穷丘八,手里还有刀子,怎么会借钱给咱们?借钱的事你们不能出面,让你招来的那个先生去借,他好歹有个秀才的功名,能唬住人,要么就用俺这百户的的名头去借。”
吴成眼前一亮,忙不迭的点头:“甚好,甚好,借了银子我就去黑市看看,军备战马买不到,也能买些材料工具什么的,之后也能自己生产。”
绵正宇赞同一声,说道:“说起此事,我那妹夫前几日给我送了信来,在大同帮我寻了个手艺不错的军匠,已经收了咱们的定金,这几日应该就会到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