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县是一座小城,人口不到十万,下辖十六个村,城池绵亘于太行、太岳两山之间,地势呈东西高,中间低,状若如意。
吴成前世不是山西人,甚至都没听过武乡的名字,穿越之后也从没进过城,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伸长脖子左看右看。
武乡是座老城,城池筑建可以追溯到北魏时期,位于山西比较富裕的晋东南地区,城内百姓精神面貌还算不错,街边商铺也多,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武乡城里的商铺,十之七八都是张家的产业.....”绵正宇骑在马上,弯着腰低声为吴成解说着:“你看这青石铺成的大街,都是张家出钱修的,武乡的城墙维护、道路修整、袱洲水利,张家出了不少钱粮,所以武乡不少人喊他们‘善人’。”
吴成撇了撇嘴,这些地主把利益产业都占尽了,一面压迫百姓敛聚财富,一面从指头缝里露点钱粮做些善事来涂脂抹粉、收买人心,换个良善绅士的好名声。
“张家不是咱们武乡人,他们是泽州沁水人,主家便是在沁水,不仅仅在咱们武乡有地有产,整个山西的产业都不少,算得上山西一等一的豪富之家了........”绵正宇还在继续解说着,双眉皱成一团:“林恶鬼能当上百户,就是借了张家的银子,千户大人和他们关系不菲,知府见了他们也得礼让三分,也不知怎的,竟然会为俺这小小百户摆宴。”
“因为咱们是用银子买的百户,但不是用他们的银子.......”吴成淡淡的回道,他在路上就猜透了张家的心思:“五百五十两纹银,哪是一个小小的小旗能出得起的?张家是怕咱们身后站着其他豪绅贵胄,所以才摆下这场宴席,一则探查我们身后之人,二则也是来试试我们对张家的态度。”
“原来如此!”绵正宇眉头一挑,嘿嘿一笑:“吴家崽子,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幸好把你带来了,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吴成耸了耸肩,回头看向随同而来的绵长鹤,他穿着那一身边军的棉甲,扛着从那三名边军那缴来的马枪,看上去威武不凡,吴成呵呵一笑,说道:“所以咱们得把架势撑起来,让他们真以为我们上头有人,张家才会对咱们有所顾忌,这地租和贷款的事,咱们才好商量。”
绵正宇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四崽子说你去过仙境,我还以为你就是病糊涂产生的幻觉,现在看来,你是真受过仙人点拨,病好之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吴成一愣,随即怒气冲冲的瞪了绵长鹤一眼,绵长鹤嘿嘿傻笑一声,辩解道:“老叔一直觉得你病好之后很是奇怪,问到俺这,俺觉着老叔也不是外人,就说与他听了。”
吴成又瞪了他一眼,牵着绵正宇的马继续走着:“绵老叔,这事以后别对外人说,咱们快到了,等会见了张家的人您啥话都不用说,就装深沉便是,所有事我来交涉。”
张家官宦世家,不管内里多么肮脏,表面功夫也会做到位,包了武乡城中最大的一间酒楼,见吴成三人过来,一名锦衣男子迎了上来,满面春风的拱手施礼道:“在下张府管家张三,在此恭迎绵百户驾临,主人已备好酒席等候,请百户大人随在下入席吧。”
绵正宇也拱手还礼,三人随着管家一起进了酒楼,却见酒楼大堂全被清空,四周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一张圆桌孤零零摆在正中,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美食蔬果,绵长鹤看得眼都直了,被吴成用手肘捅了捅腰间才反应过来,摆出一副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的架势。
一名衣着华贵、腰配美玉的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在下张家第二子张道河,沁州地方的产业田地,一贯由在下负责,听说绵百户荣升,特地设下此宴,为百户庆祝!”
绵正宇赶忙还礼,张道河仿佛见到老友一般,哈哈笑着拉着绵正宇入席,吴成和绵长鹤则侍立左右。
张道河扫了一眼吴成和绵长鹤,淡淡一笑:“这两位兄弟当真威武不凡,在下与各处卫军交际也算不少,能穿戴得起这两身棉甲的屈指可数,绵百户想来费了不少心思吧?”
“回张先生话,百户大人倒是没费什么心思,弄这一套棉甲,有钱便成了。”吴成插话进来,张道河皱了皱眉,抬头看向他。
“兄弟的儿子,那兄弟在战场上救了俺的命,不幸去了,临终时托俺照顾他.....”绵正宇苦笑一声,解释道:“故而俺带他在身边做个亲兵磨砺磨砺。”
“绵百户重情重义,实乃吾辈楷模!”张道河扬声赞了一句,举起酒杯敬了一杯,又继续试探道:“绵百户,如今的朝廷啊,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我张家每日撒在官府的银子海了去了,听说你们卫军也是这般情况?顶个缺也得出银子上下打点?”
“回张先生的话,确有此事,此番绵百户顶了百户的缺,就出了五百五十两白银。”吴成又一次插话进来,张道河皱了皱眉,又扫了吴成一眼,却没有太在意,轻轻点了点头。
“上面的官也是不做人,谁不知道卫军穷困?顶个缺却要收那么多银子,一般的卫军哪里出得起?”张道河摇头叹气,仿佛真心在同情卫所兵的境遇:“像前任的林百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