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澎湃情绪只持续了两天。
苏缘在家太受宠了,天天偷鸡摸狗的,养得白白嫩嫩,一点活都没有干过。
工厂车间里的那些活,对于下地的农家汉子来说是轻省的活计,对于他,就是痛不欲生了。
“沈知青,我好没用。”
苏缘红肿了的手放在沈约腿上,煞是可怜。
原本白白嫩嫩的手指,现在一根根肿的跟萝卜一样。
红彤彤的挤在一起。
苏缘很想像以前那样说自己不想去了。
但是,当工人,多光荣啊。
当工人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万一以后沈知青出事了,他还能养沈知青呢。
呸呸呸,沈知青怎么会出事呢。
沈知青才不会出事。
沈知青要考大学,肯定专心复习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没时间写稿子了。
对,所以他要养沈知青。
苏缘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劲,同时唾弃着自己那些小心思。
“阿缘乖,太累了就不去了。”
沈约没有经济负担,他的文章算是彻底火了。
不但是京市的圈子,就连附近几个能买到报纸的大市,都知道了有一位叫做元月的文人作者。
写出的作品,都能和国外那些翻译过来的著作媲美。
其他报社转载,要支付新京报社一笔不菲的费用,而沈约也能从中获益。
最近跟新京报社联系,又签了分成合同。
基本上每天的收入都在几百往上,一个月的收入能过万。
这可是这个时代当中的过万,和后世的截然不同。
七八千块钱,都能在京市买一套顶顶好的四合院。
所以,沈约的金钱压力可以说半点也无。
在苏缘眼里,当工人的二三十块钱,对沈约来说,聊胜于无。
还要辛苦他的阿缘工作一天。
“不要,沈知青,我要去,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我不可以。”
苏缘想要把自己红肿的手指藏起来。
其实,本来不是会很红的。
苏缘的工作是组装灯泡配件,有时候还要拧一颗小小的螺丝,自然不能戴上厚重的手套。
暴露在冷空气中。
不只是磨的,更是冻的。
沈约打了一盆温水,抬起苏缘的手放进了水里。
乔景感觉手又胀大了一圈,痒痒的,似乎被温水泡发了似的。
“别动,泡一会儿。”
苏缘的手好像在发烫。
难受。
过了差不多七八分钟。
沈约拿毛巾将苏缘手上的水珠擦了。
“阿缘这么能干,想要什么奖励呢?或者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礼物。
说起礼物。
苏缘就想到了自己的手表,视线也来到了手腕上。
发现手腕上空空荡荡的。
这才想起,他把手表交给他妈藏了起来。
万一工作的时候,把手表磕着弄坏了,苏缘得心疼死。
“沈知青,我没什么想要的,沈知青多给自己买一点营养品吃就好了。”
“怎么这么听话,嗯?”
沈约的手环住苏缘的腰,低低笑了起来。
“难道,阿缘是想为我省钱吗?”
“我知道沈知青不缺钱。”苏缘认真道。
但是不缺不代表以后不会缺。
像是沈知青说的。
以后还要买房子,那么用到钱的地方还会有许多。
他不能只花沈知青的钱,他也要给沈知青花钱。
“乖乖,不去了,我心疼呢。”
沈约抱着苏缘的腰,轻声呢喃。
“沈知青,我要去的,我要当工人!”
苏缘不想做一个配不上沈知青的二流子。
哪怕他成了工人之后,似乎也配不上沈知青,但至少能离沈知青近一点。
不再是遥不可及,无法触摸的光。
“真的要去?”沈约沉了声音。
“嗯。”
“行吧,那记得中午吃的好一点,至少要吃一个荤菜,知道吗?不要把自己饿瘦了。”
沈约还以为苏缘知道工厂的活是辛苦的之后,便会选择放弃,没想到,他低估了少年的倔强。
......
天气从转冷入冬。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快。
还没有几天,居然下起了毛毛的小雪。
漫天的白絮飞扬。
被子换成了厚棉被。
苏缘最后还是拧着性子,不听沈约的,一如既往的去上班。
往日的二流子,跟被磨了性子似的。
一下子便长大了。
汪桂云是欣慰的。
但有这样变化的苏缘,也让汪桂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她的小儿子长大了,似乎也不需要她了。
但是,今天苏缘回家,刚刚停好自行车,便发现了家里坐了一个人。
苏缘惊喜出声:“沈知青,你怎么来啦。”
少年的手上是一双黑色手套。
是汪桂云织的,让他骑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