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编原是不以为意的。
能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不就是歌颂革命,赞美勤劳致富吗?
最近这几年文人圈里流行这个,基本上报纸上刊登的也都是这样的文章。
《我的老父亲》,《祁家村今非昔比的根源所在》,《热情歌颂革命的伟大胜利》。
“我来自过去?哼,哗众取宠!”
首先是开头,接着,王主编看了第一行字,描述了主角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正在种地。
看到这个开头,王主编在内心摇了摇头。
又是一个讲述农村生活的。
不过,这样的话,取这个名字干什么呢?
我来自过去?难不成是想复述从农民到现在的转变吗?
王主编看了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色越来越郑重,眼眸中异彩连连。
不知不觉,他从倚靠的姿势,换成了脊背挺直。
办公室里,只有翻动稿纸的声音。
黄岩站在桌前,因为身周的安静,呼吸都开始紧张。
“登,一定要登!”
“神来之作啊!”
王主编一拍大腿,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后,开口琢磨,
“也不知道是哪位遭批斗的大牛写的。”
“这封信是从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寄来的。”黄岩弱弱道。
他想告诉主编,也许这是一位出自农村的作家。
王主编狠狠睨了他一眼。
“飞机,电梯,这人肯定有留学经历,见识过外国的先进科技,才能写出这些!”
听到王主编这么说,黄岩才反应过来。
只是,
“主编,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看到稿子里有出现飞机和电梯啊。”
王主编拿出另一张稍小一点的稿子,在黄岩眼前晃了晃。
“是简介,我说小黄啊,你们审稿子能不能看仔细一点,除了开头之外,把其他的都一一看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好稿子,被你们这样的粗心给埋没了。”
王主编一想到有这么多好的作品被埋没,心里便痛得不行。
其实,这也是他多想。
除了沈约之外,其他的文章都是中规中矩,完全没出现被埋没的情况。
正文稿子里写到了主角刚刚掉进深坑,眼前一黑,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
后面的还没有写出来,王主编意犹未尽得很,下面应该是主角没见过世面的惊愕,或是出丑的笑话。
可即便自己知道后面的大概内容,还是忍不住想要探知剧情。
这就是期待感。
“跟我们报社的其他文章不太一样,真的要登吗?”黄岩犹豫。
“时代在改变,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我说,那些所谓的作家,文邹邹的,讲求什么文人风骨,写的东西有几个人能认真看下去,能看得懂的。”
王主编言语中,很是不屑,但确实也说出了那时候的文人风气。
“这就很好,大白话写的幽默不失风趣。”
有了比对之后,王主编又认真读了一遍,没找到一个错别字,也没找到一处有语病的。
“这位先生用的是假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人士,能写出这么有趣的文章。”
王主编力排众议,将沈约写的这篇文章刊登到了一个好位置。
甚至还亲自给这位署名元月的作家写了一封回信。
稿费的话,王主编直接给了最高档的千字十五元。
因为他有预感,这个题材肯定有大火的潜质。
这个时代,投稿不需要身份证明。
一篇连载中的小说,他还挺怕这位元月先生对价格不满意,就这么跑了的。
苏缘基本上两三天都会去一次知青院。
到了后来,他都不用说来找谁,知青就会把他放进去。
“沈知青,真的要带我去镇上吗?”
沈约嗯了一声,他瞧着苏缘,好像比起以前,稍微胖了一点。
现在到了七月份,天气愈发炎热。
太阳的炙烤下,汗如雨下。
上工的人,都要带上一顶编织的草帽用来遮阳,不然,猛烈的阳光会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为了补充水分,上工的村民还带上了老式的大水壶。
屋子里没有风扇,闷热闷热的,苏缘的脸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觉得自己的手也汗腻腻的。
而沈约,仿佛没有在夏天的自觉,一点汗都没出。
正好村里拖拉机司机要去镇上办事,沈约给了司机一小袋的白糖,让人顺带着捎他和苏缘一路。
轰轰声中,沈约和苏缘颠颠簸簸地到了镇上。
苏缘原本是开心的。
他还是第一次坐拖拉机,还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的一辆。
没想到,到了后来,颠着颠着,苏缘的屁股都要颠疼了。
到了镇上,他被沈约搀扶着从拖拉机上下来。
拖拉机司机跟沈约打了个招呼,便和他们分开。
“阿缘想去哪?”
沈约到镇上的频次还是挺高的,整个镇也不大。
“沈知青去哪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