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逐日轩的掌柜求见。”
已经改名为聆风的暗十说道,单膝跪地,相当规矩。
苏棠梨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脸上无波无澜的应了一声,聆风就退了出去。
房门未关,她抬眸看着门外的一片暗青色衣角,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当初太后把整支暗卫交给她时曾说过,暗卫会彻底听从她调遣,这些暗卫都是按照死士来培养的,有着对主子的绝对忠心。
她不是没怀疑过,所以这三年来,她也动了一点手脚,确实将整个暗卫都收拢在自己手里,除了她,谁也别想指使这些人,太后也不行。
但这样的想法在见到聆风的时候,改变了。
聆风这个人,苏棠梨确信自己前世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她已经十七,虽依旧是这金碧辉煌的后宫里的透明人,却也有了几分自由,每个月都有一次出宫的机会。
她和聆风的见面就是在宫外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上演了一出狗血又俗套的英雄救美戏码。
她是那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美,聆风是那个飞身而出的英雄。
少女慕艾的年纪,其实很难说不会对这样一个长相不错,身手又好,还有救命之恩的男子动心。
苏棠梨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俗人,前世又没有现代社会的记忆,她哪儿知道这是小说里写烂了的烂梗呢?
只可惜,小鹿乱撞只撞了三下就结束了。
那人绑着已经断手断脚的聆风,扔垃圾一样把聆风扔在她面前,面若寒霜。
“说给殿下听听,那巷子里英雄救美的戏码到底是怎么演出来的。”
明明那人也没说出个来龙去脉,苏棠梨还是听懂了。
什么英雄救美,不过是汲汲营营的算计。
小鹿撞了最后一下,彻底把自个儿给撞死了。
苏棠梨不知道聆风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苏晴雪搅合到一起的,更不知道当时的太后是否知道这件事,或许是不知道的,毕竟那出戏码上演的时候,太后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没了太后,暗卫多半是交到了叶家人手里,又或者太后谁也没给,那支暗卫成了无主的死士,自行解散各奔东西了。
又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暗卫到了苏晴雪手里。
可能性太多,苏棠梨懒得动脑去想,她只知道,聆风前世是苏晴雪身边的一条狗,这辈子在她这儿的可信度约等于无。
也因为这样的关系,苏棠梨借口身边需要一个身手了得的护卫在外行走,从暗一那边要来了聆风,把他这颗暗棋摆到了明面上。
她想知道,这辈子已经换了主子的聆风,是不是还会成为苏晴雪身边的一条狗。
结果嘛……
苏棠梨不知道该说是天意还是苏晴雪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半年前,她从聆风身上的腰牌上得知,聆风倒戈苏晴雪,已经成了苏晴雪放在她身边的一颗暗棋。
说不清那一瞬间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苏棠梨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小黑猫和小三花聊了一下,让它们和宫里的小伙伴注意一次聆风。
聆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每天都要告诉她。
于是这半年来,苏棠梨听着聆风是怎么从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变成了苏晴雪身边的第一大舔狗。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可能一无所有,也可能应有尽有。
很显然,聆风是那个一无所有的。
听到小黑猫回来说,聆风连自己的腰牌都能交给苏晴雪随意把玩的时候,苏棠梨彻底放弃了。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是夜,慈安宫里万籁俱寂,苏棠梨端坐在贵妃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暗一,一盏茶在她手中从温热变成了冰凉,她才不轻不重地放在了炕桌上。
上好的瓷器与木桌相撞,放出一声闷响。
苏棠梨意兴阑珊。
“暗一,本宫能信任你吗?”
暗一浑身一颤,当即磕下一个响头,声音很实,想来额头应该已经红了。
“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苏棠梨歪了歪头,一声几不可查的轻笑散开。
“说来听听。”
暗一咬牙,她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本以为主上已经睡了,哪成想主上突然又坐起来随意穿了衣裳把她给叫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坐了半天,上来就是送命题。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可……
榻上坐着的,是掌握着她的生死的主子,她岂敢质疑?
“属下……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砰的一声,暗一又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让苏棠梨险些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还好,这三年来,她的养气功夫还算到家,也只是蜷缩了一下手指而已。
手藏在宽袖里,不用担心被暗一看到,丢了自己作为主上的面子。
“暗一。”
苏棠梨垂眸,平静地唤了她一声。
“我只给你三天,三天后,若我知晓还有身在曹营心在汉之人,那暗卫也没必要存在了。”
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今晚月色很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