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晟转身从信息部门的大门口跑了出去,穿梭在走廊里,身体深处刻记着的纪律又让他停止了跑动,换成了极快速的走姿。
他鲜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刻,在记忆中,大概从卓成退出一线后,从他成为队长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了个人的情绪在里面。
只是现在,仅仅是眼下的一个通过网络传输过来的一句传言,就让他兴奋不已,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的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其他人。
宛如那只被关在井中的蛙,猛的跃出来,张目一望,终能看到头顶的月亮的全貌。
他的心情,大概是如此的。
脚下的步子迈的宽大,穿戴的整齐的衣服在完全密闭的设施中掠起了一阵微风,带动着换气设备引出的新鲜湿润的空气一起,变得轻盈起来。
他边走边调整呼吸,大脑中切实感受到了内心的灼热,用自己的身份ID刷开了一扇隔离的门,朝着中央指挥室走去。
此时,中央指挥室内。
一条长方形的桌子,面对面的站着两方人,一道无形的鸿沟把双方隔开,成对立姿态。
穿着训练服的一位严肃无比的男人,正用鹰一样的眸子狠狠锁死同他对视的人,他的双手压在桌面上,青筋暴起,黝黑的皮肤有些干燥,关节处裂着几个口子。
站在他对面的那人穿着黑色的翻领夹克,从领口处能看出白色的衬衫洗的干干净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个子不算高,年纪有五十多岁,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洁。
“陈书记,将消防战士们全部撤回来,当真?”
室内的气氛凝固到极点,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战战兢兢的忙着自己手里的事,不敢抬头看过去,装作什么都不清楚。
只当自己是个死人。
陈书记胸口也憋着气,他粗喘了两下,推了推眼镜,走了两步,原地打了个转,眉头微微蹙起,面露难色。
“郑团长,现在的情况很难办啊,我们食物不多了,要把仅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一起,先保住军队和政府的生命,优先积存力量守住已确认的市民,而不是把物力和人力浪费在搜寻的工作上。”
“我们已经做了一个月了,还不够吗?”
话说到激动的地方,陈书记的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面。
“已经不是物资不缺,人员不缺,有中央当靠山,不惜一切力量搞救援的时候了,我的郑团长啊!”
不算年轻的陈书记说的痛心疾首,最后还垂着胸口咳了两声,他身后的秘书长忙上去搀扶,被陈书记一把挥开。
“郑团长,你应该理解这是工作的必要性,你必须下决断!”
原就撑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郑国荣的脸色变得青黑。
他的心里有一个天平,在不停的上上下下,一边告诉他,军人要以人民为首要,以国家为首要,一边却告诉他,保住现有的都吃力,不可贪心。
是啊,最近几天市内的暴力事件突增,人们的忍耐到了限度,压力两个字更多的来源于食物的匮乏,今天还有人上报有小团体已经瞄准了直升机,抢夺未成,被子弹当场毙命。
死去的生命没有成为提示和警告,反而激起了更多的哀怨和议论。
成新小区的居民都聚在楼顶,高喊政府有吃的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点,更提出在这种关键时刻,军人应该少吃,把多余的粮食让给他们。
所有人为了活命,争着抢着。
光是维持秩序已经困难无比,士兵们每天都暴露在危险之中,超负荷工作,身上起了瘙痒的疹子,也只能忍着不说,硬扛。
那些每天下水的消防官兵更是,皮肤被泡得发白发皱,水下异物划伤的口子肿胀发炎,严重的高烧不退,更甚者伤口感染,出现牺牲。
部队和政府囤积的粮食也远远不够,满打满算再支撑个一个月也要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大雨不消退,人类活在本就不习惯的水中,无异于自缚双脚。
遑论药物这种珍贵的物资。
若是把负责外出搜救的消防官兵的任务结束,人力投入到每日的物资发放中,人员安排上会更自由,也可以减少柴油的损害,还能节省下不少额外的支出。
毕竟搜救是体力劳动,消防官兵自身就要吃掉不少干粮,出现伤员,医疗上也增加负担。
这些道理他都能想的清楚,可就是不甘心!
一拳重重砸下,郑国荣闭起眼睛,脸上满是挣扎。
陈书记身后的秘书长想出言劝些什么,被陈书记拦住:“不用多说了,郑团长会明白的。”
少顷,一道嘶哑干裂的嗓音响起。
“从明天开始,应急救援部队分成两部分,分别完成救助所的协助工作和市民物资分发工作,不再继续执行外出搜救任务。”
语音落下,郑国荣难掩疲惫。
“是!”
下面的人负责执行,细化人员的编成,领命后转身离去。
“陈书记,你说的我同意了,相对的,你再努努力,劝劝上面,那些外来人多少拿些东西出来……”
郑国荣的状态显得有些虚弱,眼中闪着恳切的水光。
“省里领导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那位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