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愧疚就从章程的眼中消失。
“之前说的还算数吗?”
柯郁知道那是问探路的事情。
人不能惯着,狼得饿着。
“一个月一次,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
自顾自的开始弯腰折叠橡皮艇,那几根绳子也被她薅走,不要白不要,谁还能嫌弃东西多不成。
今天的小区安静的有些过分,仿佛烟火气从没存在过一般。
只不过章程没有注意到,他皱了皱眉头,对时间有些不满意。
“半个月一次。”
也没急着接话,柯郁慢悠悠的把橡皮艇折好,捆起来后放到了她的货上面,拍了拍手,伸了个懒腰。
回来的时候,柯郁选择了敲碎消防通道的窗户,此刻静谧的空间内有些吓人,微微响起的声音也能引发回声。
章程也刻意压低了嗓子,越显得诡异。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章程:“你没发现今天有点不对劲吗?”
?
章程满脑袋问号。
他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偏偏柯郁说话喜欢说一半。
“什么不对劲?”
“安静啊。”
“……嗯,安静,然后呢。”
“你猜。”
两个人中间沉默了片刻,章程思考着安静为什么不对,思考来思考去,也没想出个理所然来。
看这个呆头鹅沉着脸低头用力,柯郁愈发起了捉弄的心思,她干脆坐在了楼梯上,看着隐在乌云下的,本就黯淡的日光滑落西沉。
“黑吗?”
“挺黑。”
……
好像不太对。
章程转过身,快走几步趴在窗框上向外探出身去看。
昨日还灯火通明的小区此刻仿佛陷入了沉睡,黑压压的高楼捂在头顶,像个张着口的巨人。
难道是政府来统一疏散了?
可视线划过的地方,有些窗户里冒着幽幽的火光,摇曳着,可怜兮兮的散发着微微的亮,人影铺成狰狞的兽,弯着腰闪烁。
“停电了……”
日落的速度极快,天地间换了个颜色,浓重的黑混着蒙蒙的水汽,空气中发霉的味道一卷一卷的冲击鼻腔。
“是呀,停电了。”
柯郁发出了事不关己的感叹,然后加了一句:“一个月一次,同意,大家一起活,不同意,我也无所谓。”
这下容不得章程多加思索,今天一趟,他知道柯郁有能力有本事,脑子里更有东西,和她合作,百利无一害。
而且真要搞起来,他也能在小区里站住地位,话语权握在手里。
末日来了。
这个事实带来的股紧迫感远比这半个月的任何一天都真实。
接下来的每一天,谁家里有粮谁是土财主,谁就能握住人命。
他不想当被左右的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活下去不丢人,想有尊严的活下去,更不丢人。
“我同意!”
带着些急迫,章程朝着柯郁往前踏了一步,之前还拿着调子,心中多有琢磨的,眼下也不过是为了触手可及的利益变得充满欲望。
他的脸上带着明晃晃的野心,好似当兵时的精神气泛了起来,生活的目标十分明确。
人心难测,可只要抓住一个人想要的东西,那这个人,便可在你手心起舞。
柯郁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称得上是友好的笑,只不过大腿猛的发力,身体一瞬间压低重心,发丝在空中浮起,章程只看到人矮了一下,便向左边侧身移动。
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章程的脊背霎时绷紧,他抬起手臂格挡,提前做出预防。
柯郁却借着他手臂的力做了个旋转,身体轻松的贴着章程的后背,右腿回勾抵住章程的膝盖让人身形不稳,右手环着脖颈一把捏住动脉的位置,用力将人的头箍着仰起来。
左手的手腕一个反转,一把枪抵住章程的后腰。
咔吧一声。
章程听到了熟悉又多年未听到的声音。
那是保险栓拉动的声音。
冷汗瞬间密集的涌出。
腿一左一右岔开,身体堪堪保持着能站立的平衡,膝盖下弯,脆弱的血管紧贴着另一个人的皮肤跳动。
柯郁贴着章程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明明是温热的呼吸,听的人却浑身发凉:“记住,想杀你,我轻而易举。”
时间只过了一分钟,可对章程而言,一秒一秒的停顿,带着死神的催促。
被捏着的脖子开始发胀发烫,他的脸憋得通红,喉结滑动的困难,几乎要喘不上气。
就在眼睛即将要翻上去的时候。
力突然松了。
柯郁放开了他。
因为缺氧视线更加的混乱,黑一片白一片,嗓子火辣辣的疼,咳得唾液和呼吸都冲破了口腔,章程强撑着没有跪下去,刚才被狠狠压着的膝盖也泛着酸。
他撇到了那个黑色的东西,此时正被高高在上俯视他的人扣于掌中。
“合作共赢。”
女人的脸变得既快,刚还冷峻阴暗的神色只一个眨眼就重新变得和善。
与街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