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束微弱的日光斜斜地洒入屋舍,须臾过后,乌云飘动,屋内又暗沉了下来。
欣姐儿意识慢慢清醒,掀开眼罩,怔怔地看着房梁,昨天应该没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她历来是一杯及醉,一醉就爱哭,哭累了就会乖乖的睡,多年的老毛病了,没想换具身子还是老样子。
她起身手掌压了压胃,大醉后遗症头疼欲裂,胃部不适。
院内阴沉沉的,外面又飘起了细雨,欣姐儿勾唇笑了笑。
原世家乡有个说法,清明前后都会下一场小雨,雨后必是艳阳高照。前是为了迎接各类鬼魂归来,清理路面,后是送鬼魂归去,回照阳气。
看来这里也不是全是陌生,至少老天的习惯是相似的。
连出了几日的大太阳,又是一场春雨,缠缠绵绵下了数日终于迎来了大晴天。
家里人都有要忙的事,只欣姐儿无事,于是就跟着梁二雇了辆马车来了三里村,马车绕着村边沿来到了停工数日的宅子边。
大晴天,工地上已经忙碌了起来,挑砖递瓦,孩童们围在旁边看热闹。
两人下了马车,梁二卸着车里今日要用的米肉菜,欣姐儿见孩子们围着一个大圆桶转悠,还时不时垫脚探身地用手舀上一些白色粘稠物喂到嘴里,就上前好奇问道:“这桶里装了什么呢?怎么有股米香味?”
匠工见主家来人,驱赶着孩子,“去,去,去,再不走我就抽人了。”说着装模作样地往小孩身上踢了一脚。
小孩们闻言又嘻嘻哈哈的一窝蜂地散去。
工匠这才笑道:“这是熬制的糯米浆,待会就和三合土搅匀送过去。”
欣姐儿扫了一圈,指着一桶道:“这是混合好的?”
工匠点头。
欣姐儿用手指轻沾了一些,在手上捻了捻,房子她只交代要坚固结实的,其他的没怎么上心,原来古人是用糯米熬浆掺入三合土当砖块的粘合剂呀。
虽说这些年大启新帝当政,减免了不少赋税,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可再怎么好过,白米饭也都是好粮食,不是谁家都能吃得上的,这用来盖房子属实是有些奢侈了。
她爹绝对出不了这样的注意,看来是郝不凡的主张,办事挺上心,没看走眼。
孩子们见欣姐儿也是个半大孩子,且脸上也无贵女的轻蔑,便指使着年岁最小的孩子过去。
孩子一步三回头,靠近之后又假装藏匿,探头探脑地瞧着欣姐儿。
工匠见状道:“那是在这做饭的孙大娘家的孙子,儿子死了媳妇跑了,剩她一个老妇带着孩子不容易,出门做工家里都没人给孩子做口热饭,我就让她把孩子带过来了。”
欣姐儿点头,心软下了几分,独孤老人带孩子她深知其中艰辛,见小孩眼含乞怜,胆怯又踌躇,便朝他招了招手,笑道:“小弟弟,来,到姐姐这边来。”
小孩看了一眼工匠,见工匠未出言训责,就懦懦地走到了欣姐儿跟前,迟疑道:“姐姐。”
欣姐儿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纸糖,“给你,吃吧。”
望风的孩子见状,蜂拥而至,皆齐齐唤道:“姐姐,姐姐。”
欣姐儿一时傻了眼,工匠见势,立即喊道:“去,去,去,都给我老实一边呆着去。”
欣姐儿笑道:“好了,大家别急,车上还有些,我给你们去拿。”
于是一群孩子又簇拥着欣姐儿来到马车前。
欣姐儿把马车里的糖蜜饯拿了出来,站在马车前板上,让孩子们都排好队,一共十三个孩子,一人三颗。
得了蜜饯,孩子们性子也放开了,胆大的边吃边跟欣姐儿道:“姐姐真好,以后我还让我爹给姐姐家干活。”
有人附和道:“不仅爹爹们要干,我们也要给姐姐家干活。”说着就举起一块砖头,“你看我力气多大。”
有人不服道:“看我,我能举起两块。”
单手举砖小孩不愿示弱道:“我也能。”说着又用另一支手颤颤悠悠地举起砖块。
“哈哈,你看,你都举不稳。”
“哼,你肯定是故意挑轻的砖举的,有本事你就举我这块。”
“举就举。”
小孩接过砖头,手却突然一坠,欣姐儿眉心皱起,不对,刚刚小孩明明举得很轻松的。
“来,把你们的砖头拿给姐姐看看。”
小孩们见欣姐儿脸色严肃,心里有些慌乱,他们好像闯祸了。
可见欣姐儿肃着脸,不怒自威的样,又不敢不从,便乖顺地把砖块抱了过去。
欣姐儿接过,在手上颠了颠,又一言不发地把砖头往石头上一敲。
看着眼前,内部空心的砖头,欣姐儿捡起砖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高方海。”
“你们一直知道砖头有轻有重?”
四周空气凝结,小孩们皆低垂着头左右暗暗相看,却都缄默不语。
“你们可知制造砖块,故意以次充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你们不说,可这砖上可都是刻了名字的,到时候寻着名字找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可要是没有你们爹爹们的帮衬欺瞒,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