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不凡看了看倔强的三弟,颓然地点点头,“好。”
欣姐儿越过两人,走到两个比较小的孩子面前,柔声道:“是不是饿了?”
两小孩对视了一眼,怯怯地点头。
欣姐儿笑道:“走吧,跟姐姐去吃好吃的。”说着就一手一个,牵着两人往饭堂去。
小三见欣姐儿完全不嫌弃小四小五的脏得如锅灰的手,怔怔道:“大哥,好像欣姑娘也不是什么可怕之人。”
郝不凡肃着脸道:“既然自己要留下,以后办事就给我上点心。”
饭堂,欣姐儿让涵姐儿取来了两盆水和一些藻豆,先让他们净了手,才给上了碗筷。
两个小孩用手疯狂地往嘴里塞着吃食如饿狼抢食般,郝不凡见状训道:“小四、小五!”
小四小五齐齐收了手,垂眸束手乖顺地静坐着。
杨氏用帕子压了压眼睛的泪,“你们吃吧,看饿的。”
小四小五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郝不凡,欣姐儿笑道:“你哥听我的,你们放心吃吧。”
小四小五依然不动,欣姐儿又道:“你们俩也快洗洗手,过来一块吃吧。”
郝不凡恭敬道:“我们是下人,怎可上桌。”
欣姐儿摆出了主子的傲态,淡漠道:“在我这没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只有服不服从,第一天当值,我就使唤不了,我看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梁二拽着哥俩坐在下,圆场道:“我们都是农家人,没那么些讲究,你们以后就当这是自己家,快吃吧。”
欣姐儿微怒道:“吃饭前,先洗手。”主子就要立好主子的威严,以前当乞丐她不管,现在必须要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
两个闻言,起身去净了手才安静地坐下。
欣姐儿淡淡道:“娘,等他们吃好了,让他们都洗漱一番,再找几身佑哥儿的衣服给他们换上,明天再让大姐去街上买几身衣物。
二姐,你去把徐叔的房收拾一下,我记得屋里有个大炕,以后就让他们住那屋吧。”
“你们吃好了,来房里找我。”她特意强调,“是佑哥儿的房内。”她是女孩不可随便让男子入闺房,看来家里还是少了个谈事的书房。
卧房内,一行五个人都低垂着头,欣姐儿见他们虽然仍瘦弱矮小,穿的衣服也不太合身,长一截断一截的,却清爽干净,也能看出原来的眉眼,长得不算出色,但也斯文秀气。
“这是你们俩的卖身契,按了手印,你们以后就是梁家的人了。”
郝不凡,小三依次上前按了手印,这次倒也不在犹豫,按得干脆。
世道在变,人也在变,说不定爷爷奶奶,爹娘说的话也未必都是对的。
欣姐儿收好卖身契,推了推桌面上的金锁道:“你们俩用你们能想到的办法,帮我打听打听这金锁出自何处何人?小三小四在家照顾你们二哥。”
……
马车扎扎地缓缓前行,横穿几条街巷,来了陆府。
欣姐儿递上拜帖,一晃月余,大概是因为佑哥儿这半年经常看欣姐儿给的注译,学得比一般孩子透彻,自己又努力,虽名次比较靠后,但也进了白鹿书院。
门卫接过拜帖,打开侧门,小厮领着欣姐儿、佑哥儿来了后院。
陆景铺纸于木桌之上,拿着狼毫笔凝神勾勒着,身着月色长袍,束玉冠挂宫绦,还是一惯的清贵华然。
欣姐儿走上前,安静地立于一侧,大叔帅是真的帅,要是她再早穿过来二十年,说不定还能来段露水情缘。
佑哥儿撇了撇嘴,三姐眼里只有美男子,都不注意旁边还有个讨厌鬼。
那一眼的星星也不怕别人笑话。
轩辕祁嘴角慢慢放平,眸色渐渐深沉了下来,这妮子对老男人都生了爱慕之心,不知廉耻,自甘堕落。
本是暖阳笼身的好天气,陆景却觉得铺天盖地的冷意直朝他而来。
他睨了一眼轩辕祁,勾了勾唇,要是眼神可以化作利剑,欣姐儿身上非得被戳成马蜂窝,也不知身份悬殊的两人因何结仇。
他又扫了一眼欣姐儿,还有人能让他这个学生受气却隐而不发的,也是难得。
他打趣道:“可瞧出我有什么变化?”欣姐儿路上就喜欢盯着人看,他已习以为常。不仅看他,俊俏的陆三、陆四也被她盯过。
她看得光明正大,毫无羞色,说是研究人的微妙表情。
欣姐儿煞有介事道:“陆叔,您好像变得更年轻了,我瞧着您眼角都少了一条皱纹,真的,路上我数过,有三条,现在就剩两条了。”
轩辕祁冷哼一声,“马屁精。”
话音刚落,陆景敛了笑,严声道:“祁,注意你的言行。”
轩辕祁垂眸,不言语。
欣姐儿笑道:“没事,没事,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伤不到我。”也不知姓周的跟陆景是什么关系。
陆景淡淡一笑,道:“你们到京,客栈不愿记我账上,也不愿住我找的房,今天过来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事,是遇上了,不过想您也是真想了。想着也很久没见了,正好手上也没什么急事,就过来您这看看。”
陆景皱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