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好黑,这里真的好黑,我好怕……真的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放开!求求你,救救我娘!爹!爹!求求你了,求求、救,救救娘亲!……哈啊,呜呜呜呜呜,娘!!别怕,域儿在!呜呜呜呜呜……”怀里的人声音很小,但是声音嘶哑,他每喊一声,指尖都在微微轻颤。
怀里的男人那么俊美苍冷一张脸此刻竟然流着泪,他呜咽地把声音很小,依稀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他说的,所以,就是当年的火灾,老爷没有救儿少奶奶,而是救了大少奶奶,而苏域,在小小的年纪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娘葬身火海,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而自己的眼睛也被炸伤,最后失明。
从此沉入了无边黑暗。
眼睛和心灵都一直在场火灾里坠入黑暗,一直下沉。
因为当时火灾被扑灭的夜晚突然下起了暴雨,而那时候,苏域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忍受着眼伤的苦痛,承受着眼瞎的黑暗,还有失去娘的痛苦,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熬过来的啊。
来时路,满荆棘。
想着,柳芽的泪水在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她紧紧的把苏域揽在怀里,把下巴抵在他的头上,手臂虽然完全环过高大的苏域有些费力,但是柳芽还是用力的把他抱的紧紧的。
怀里的人也往柳芽的胳膊处钻了钻,偶尔发出很轻很轻的哼哼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小婴儿一样。
柳芽能闻到苏域发间的香气,不刺鼻,甚至都不算明显,是一种说不上具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的香味,但是让人安心。
柳芽就沉沉地睡过去了,怀里的人就一直在她怀里。
归去路,已有白雪覆盖鲜血淋漓。
当天微微放晴,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和乌云的时候,柳芽就醒过来,浑身酸痛。
摸了摸怀里的人,虽然脸蛋红扑扑的,但是头已经不热了。退烧了。
柳芽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一直走一直走,梦见自己拼死拉着苏域的手,梦见了一个小男孩对着被火吞噬的房子嘶吼。小男孩看着自己的母亲走在前面,他一直跑一直跑,但是就是很母亲差一点点的距离,就是追不到。但是前面的路突然布满了荆棘,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一抬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母亲,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路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
柳芽还梦到了柔樱,看到她温柔的眼神,她的脸色红润,比所有的时候看到的样子都好看,柳芽听到了她的独白。柔樱并没有在梦里声泪俱下,反而是笑的很从容。就好像是温暖冬天的日光,那么虚弱有那么温暖。
回过神来,柳芽觉得身子已经完全麻了,想要勉强的站起来,但是腰和腿是完全使不上劲没有知觉的。
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在外面守了一夜的阿宽进来了,他都没有换洗那身湿衣服,衣服还是没有干掉,湿乎乎的贴在他的身上,柳芽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他只是低着头摇摇头,柳芽不确定是不是柔樱已经死掉的意思,但是昨天晚上梦到的事情让柳芽心里惴惴不安。
阿宽过来想要帮忙。
他过来轻轻的架起少爷,可是苏域太过高大,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明显有些踉跄,柳芽强撑着麻木的身子站起来,尽量帮忙一起把苏域扶到床上。
阿宽拿来药箱帮苏域擦干脸上的血迹,包扎好腿上的伤口,还有膝盖上的。柳芽才看到他的手臂也受伤了,还是之前使劲抓自己的左手。那样抓她,自己应该也疼得要死吧,到底是多么不舍才会疼也那样用力。
柳芽回过神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但是经过那天晚上,柳芽觉得现在苏域在她的眼前不在是一个神秘冰冷的冰山,而是变成了一个人,有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哭,会痛,会害怕,也有他的无奈和脆弱不堪的时刻。
眼前的这个沉睡的俊美男人,好像突然免得格外的真实。那么鲜活。
如果说之前的柳芽都是在远处看着苏域的话,今天,算不算是柳芽也进入了苏域的冬天,陪他一起看着皑皑白雪、受着刺骨寒风呢?柳芽其实只能够想象苏域的痛,但是却无法共同承担。只是看看都觉得那么难过了,苏域可是一个人熬过了这么多的春秋。
柳芽在阿宽给少爷包扎好之后像阿宽确认了,他把柔樱带到房间看她状态不对,但是夫人不让请大夫,阿宽只能背着柔樱在雨夜一家一家的去敲门,找郎中。最后,还是不得不在郎中口中得知,深受风寒并且受了内伤,已经药石无医了。
柳芽想到梦里柔樱的自白,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同样也是吃了那么多的苦,她在拼尽全力的保护着她珍重的东西。
柔樱姑娘,你安心去吧,少爷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关心好好照顾的。柳芽看着窗台的暖阳,和煦的风吹着翠色的柳条,生机勃勃。
忽然窗外吹进一阵风,柳芽看向窗外,外面的合欢花摇曳着黄色的花绒在风中摇曳,还不到六月份开花的日子,但是花团已经很大很飘逸了。
已经能够闻到淡淡的花香了。
一场大雨,花团掉了很多,但是也还是有很多在顽强地生长着,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不是嘛。总有一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