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嫂子的问话,耿茵一时被问住了。
方彩凤一看,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她没冲着耿茵去,反而是冲着丈夫发了脾气。
“看看,你处处照顾人家,还自己掏钱给开工资,现在换来了什么?人到镇里,也没说先来看看你,你身上那伤还是他儿子伤的,他现在工作停职,也是因为他儿子。人家领那个情了吗?”
“好了,不要说了。”耿锦江打断妻子的话,脸色阴晴不定的看向妹妹,“先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耿茵也真怕嫂子脾气冲着她来,勉强露出个笑容,一想到嫂子刚刚的话,就心虚的不敢往嫂子那看,等躺下后关了灯,才暗吐了口气。
医院里只有一张床,丈夫住在那,她只能来大哥家将就一晚。
其实她是不想过来的,但是来的路上丈夫就一直阴着脸,到医院后,看到宋权那副样子,直接让她来问问大哥到底是怎么照顾人的。
耿茵不敢不来。
其实耿茵挺惧怕大哥的,这些年大哥一直很照顾她,也没有对她凶过,只要她哭一哭,什么事都会帮她办,但是大约是当年她避开不见李卫东,让人在雨中淋了一晚而让大哥用阴冷的眼神看过,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刀,直插进她心上,骨头都冷的打寒战,印象太过深刻,或许是心里有了阴影,导致她现在见大哥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
所以不是万不得已,她是打死也不想到大哥面前来。
想着丈夫那边还等着话,大哥这边也有气,这一晚哪怕是入睡,耿茵的心也没有踏实过。
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面对。
第二天一大早,耿锦江连早饭也没有吃,就喊了耿茵,“走吧,去医院。”
方彩凤在外屋做饭,将东西摔的叮当直响,听到可以走,耿茵立马跟上去。
现在是早上五点多,镇上还没有人起来,兄妹两个一路到了镇医院也没有遇到人。
病房里,宋万顺还没有起来,是耿锦江来了之后被吵醒的,他沉着脸喊了一声大哥,便没话了。
耿锦江一直都知道这个妹夫什么德行,他问,“怎么?我帮你照顾儿子,还照顾出错来了?”
做公社主任多年,耿锦江态度一端,官威也就显露出来。
宋万顺说,“大哥,宋权伤成这样,我也笑不出来。”
耿锦江,“为什么伤成这样,你问他了吗?”
然后,也不等妹夫回话,他直接问醒来的宋权,“宋权,你自己说说,怎么弄伤的?如果不是你妈昨晚去我那,我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
镇里住着,又是耿锦江妹夫的儿子,人一进医院就有人给耿锦江送了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归知道,宋权自己既然有门道换工作,耿锦江干什么还出力不讨好?
索性也就装不知道。
如果宋权想让他过去,自然会主动让人捎信给他。
他宋权算什么人物?耿锦江会主动贴他?
宋权摸摸鼻子,“知青宿舍的房子倒了,这事也怪我倒霉。”
耿茵有些慌,想着打圆场,“宋权,你手还伤着,可别乱动。”
宋权看耿茵一眼,眉头拧了一下,“知青宿舍盖了多久也没有维护,其实刚开始学校是建议我去卫东那住,但是被弟妹拒绝了。”
耿茵的心咯噔一下。
宋万顺冷笑,“她个外嫁进来的,哪有她做主的理?那是李家又不是她家。”
语罢,就冲着耿茵发脾气,“人作风不好,现在又娶进门,你看看把宋权也牵连成这样。”
耿茵先忐忑的看一眼大哥,见大哥面上没有不快之色,才敢开口,“这事等我见到她,我说说她。自己家有地方住,还把你赶到外头,以为城里来的会明事理,现在看也是个没教养的。”
“谁没教养?”
“你再说一遍,让宋权去谁那住?”
一连两连问,从门口处响起,打破了病房里的沉寂。
只听到这声音,耿茵心就是一惊,再抬眼看到不该出现的人,脸上的血色也退了下去。
李卫东穿着一身青色劳动布的衣服,头发有些长了,参差不齐,但是他长的英俊,这些并不妨碍他气场,人靠门框那,也不知道听多久了。
耿锦江是第一个发现外甥的,所以在妹夫开口后,他没有出口阻拦。
同样脸色大变的还有宋权,被纱布包裹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宋权永远忘记不了七岁那年,李卫东在他幼小心灵留下的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一年,耿茵让李卫东在雨里淋了一晚,而李卫东就将他推在河里差点淹死。
歹毒、疯子,宋权绞尽脑汁,觉得将一切臭名昭著的词用在李卫东身上都不为过。
他忘记不了濒临死亡那一刻的恐惧,直至今日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