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攥着茶盏的手逐渐收紧。
“罢了,一时之间恐怕他也无法接受,毕竟多年前也是朝廷愧对他。”
丰淮安摇头叹道:“老夫与他聊了一番,他却不愿提及朝中事。”
“再要细说,他便说起当年,老夫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他这是着实伤的狠了,诶,恐怕要说动他难啊。”
陈铭眉头蹙起,转头说道:
“也罢,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丰老辛苦了,还是早些下去歇着吧。”
“那老夫就先退下了。”丰淮安起身转而上了楼。
陈铭枯坐原地,右手不停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对此事却也心里没底。
停了半晌,他忽然起身,向楼上走去,然而进入的却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荀道明的居处。
陈铭推门而入,见荀道明手中正拿着一册书在看。
听见响动,荀道明立即起身,向陈铭行礼。
“陛下怎会来此?可是寻我有什么事?”
“坐。”
“你的占卜术甚是灵验,此来青州,乃为召回林正志,可否卜一卦看看此行是否顺利?这林正志还有没有回朝的可能?”
荀道明将桌上茶水收拾一番,转身取了包袱,将几枚铜钱置于桌上。
“陛下稍等,待我卜上一卦。”
陈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毕竟事关此行成败,若是无法召回林正志,岂不是白跑一趟?
荀道明口中念念有词,将铜币连续三次抛起,眸光落在铜币上,神情严肃。
随后他转身走到窗边,打开轩窗看向星空。
月夜深沉,唯一星闪耀,薄雾浓云笼罩月色,朦朦胧胧,看的不甚真切。
然而转瞬之间,一阵冷风吹过,陡然吹散浓雾,露出一道明亮的月牙来。
荀道明嘴角微微弯起,转身关了窗走回来。
看他一副神秘的模样,陈铭有些抓心挠肺,开口问道:
“如何?可有结果?”
荀道明俯身行了一礼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必可逢凶化吉,若有所求,皆意随心动,万事俯仰之间,不过须臾而已。”
陈铭眉头紧皱,“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陛下乃真龙降世,没有您完不成的事。”
虽这般言说,但陈铭依旧心存疑惑。
陈铭将这话在口中咂摸两遍,又抬头看向荀道明,却见他已是低头不作言语,明显是不愿再说的模样。
陈铭甩袖起身,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二天,陈铭心中记挂着事,一大早便从睡梦中醒来。
昨夜荀道明所说的话涌上心头,依他所说,若是自己真想召林正志回朝,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来都来了,总要将所有办法尝试一下。
陈铭换了韩仓进来,一番收拾之后,开始吃早饭。
他边吃边分析林家的状况。
林正志不想再次出山,第一是因为对先帝的失望,第二则是因为对儿子惨死流放的心痛。
然先帝已去,自己就可代表朝廷,若是他肯出山,自己亦可亲自相请,这般诚意,足以抵消他的失望。
不过最关键的是,当年他的三个儿子先后战死沙场,仅剩的小儿子,也被流放,恐怕不会轻易释怀。
如果可以说动他的家人,岂不是能解此困?
如今他膝下仅有小儿子以及两个女儿,大女儿林安已嫁做人妇,小女儿林夭夭聪明机警,在青州还有女侠之称。
至于小儿子林右昇则是掌管家族生意,整日流连酒巷。
听说他最疼爱的便是林右昇,若是可以说动此人,由他来开口,说不定林正志有很大几率能够同意出山。
要交好林右昇,必要投其所好。
此秘诀,无非酒之一字。
陈铭随手拿过小二端着的酒壶,往自己盏中添了一杯,端起酒一口抿过,笑着摇了摇头,将酒放下。
大夏朝的酒着实不行,酒味不足,味道寡淡,还不如前世喝过的啤酒。
陈铭猜测应是酿酒手法有误,无法提取出高纯度的酒,酒尚未制成,酒香早已散完,自然喝起来就不尽如人意了。
一个爱酒之人,若想投其所好,自然是以酒交友!
“韩仓,去查查林右昇平日里都去哪些地方喝酒,找个合适的地方,爷带你酿酒去!”
韩仓却笑的像只狐狸一般,“对他的行迹,奴早就打听清楚了,若想酿酒,西巷就有个不错的地方,保准每天能遇见林右昇。”
陈铭转头,拍着韩仓肩膀,很是满意。
“行了,那就走吧,买些粮食去,爷今日就酿些高粱酒,保准飘香十里。”
陈铭将一切步骤准备妥当,之后便由韩仓负责,将所有的东西摆在西巷口的大柳树下。
每日里人来人往,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罐子感到好奇,纷纷凑上前来观看。
而路过的林右昇,每日便能看到一奇观。
大柳树下,一排排大号陶瓷罐子,一旁堆着许多大小不一陶盏,他们将罐子中的东西一番倒弄。
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在酿酒,但林右昇泡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