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停在原地,屏住呼吸,看向榻上的人。
他并未第一时间传唤侍卫。
停了这么一瞬,对方尚未反应,看来尚未感觉到自己进屋。
倘若对方意欲对自己不利,贸然发出声响,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不过停了片刻,陈铭也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
方才院中尚有烛火,眼睛尚未适应屋中的黑暗,到现在陈铭终于能看的更清晰一些。
榻上身影侧卧,隐约可见袅娜身形,一弯弧线竟是起伏有致,十分丰盈,背后青丝散落,铺满榻间。
身后的门尚未关上,一阵清风吹入,竟是裹挟着一丝女儿香。
陈铭心上的弦顿时一松,迈步向前走去。
府中守卫森严,若是能有人贸然闯入自己的屋中,功夫定然十分了得。
但此人过了这么久都未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想来别有缘由,应当不是刺客。
待行至床榻边,陈铭顿时皱起眉头。
怪不得对自己进屋没有反应,竟是已经睡着了!
陈铭不悦地咳了一声。
女子蜷缩着的腿动了动,头向外侧稍稍偏转,双眼迷迷糊糊的睁开。
看到身边立着的高大侧影,女子愣怔一瞬,随后立即起身,连忙跪倒在地。
“民女未能及时相迎,陛下恕罪!”
陈铭转身走向八仙桌旁,倒了杯热茶,冷声问道: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朕的寝宫?”
感受到陈铭身上的丝丝寒意,女子瑟缩了一下,伏低了身子,恭恭敬敬回道:
“回禀陛下,民女杨芸儿,是锦州人氏。”
陈铭端茶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放下杯子,转头问道:
“既是锦州人氏,怎会来此?”
杨芸儿依旧跪在地上,闻言低泣起来。
“回禀陛下,民女本在锦州,父母皆是务农,家中有几分薄田,日子过的也算和美,谁知前几天忽然有人上门,将我们抓了起来。”
“那些抓人的官兵十分凶残,我爹只是说了句不满的话,没想到竟然血溅当场,被那些人给杀了。”
“我娘为了我爹,要跟那些人拼命,可他们全都拿着刀,我娘哪是对手?”
“后来我娘也死了,我害怕的不行,连哭都不敢哭,只能乖乖跟着他们离开。”
“后来发现周围许多人都被抓了,队伍中也有反抗的人,但是一出声便会受到他们的毒打,为了保命,我们只能闭嘴,随着他们一道离开。”
“直到后来到了城前,才知道他们竟拿我们当肉靶子,虽然我们命若蝼蚁,但好歹也是一条命,那些人怎能这么做呢?”
陈铭这才明白,原来她竟是被陈铮掳挟而来。
这一路怕是吃了许多苦。
陈铭这才收起冷意,放柔了声音道:
“起来吧。”
杨芸儿啜泣着起身,陈铭也不急着询问。
待杨芸儿平息,这才悄悄抬头,瞪大了双眼看向陈铭。
看到眼前一身贵气,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的男子,杨芸儿顿时红了脸,但双眼却闪闪发亮,悄悄注视着陈铭,不肯转眼。
这道视线自然躲不过陈铭的注意,他抬起头,迎着目光看了过去。
杨芸儿顿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立即低下了头。
陈铭又饮了口茶,这才接着问道:
“朕记得后来交给徐光处理城中的百姓,按理来说你应当被他们安排妥当了,怎会到此?”
杨芸儿在原地停了一瞬,只觉得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紧攥着颤抖的手,缓步向陈铭走近,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甜糯:
“回禀陛下,民女本来和那些锦州的百姓身在一处,后来有个小将军过来,忽然叫住了民女。”
“说是民女姿色尚可,问民女可愿侍寝,后来,后来便将民女带来了这里。”
说完这话,杨芸儿羞涩一笑,轻轻抬头看向陈铭。
眼前人挺鼻薄唇,剑眉星目,比往日里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直让她小鹿乱撞,一颗心似要跳出胸腔。
然而听到这话,陈铭却是敛了神色。
看来营中这些小子们是太闲了,这么紧张的时节,不想着如何打仗,竟还在想这种事!
“真是胆大妄为!莫要听信他们的话,朕不需要人伺候,你安心回住处休息便是,不用担心他们为难你。”
“待此战胜利,朕会着人将你们妥当送回家中。”
杨芸儿满心欢喜,只等着伺候陈铭,一听这拒绝的话,立时两步走到陈铭身前跪下,手则是搭在他腿上,哭着哀求道:
“陛下开恩,民女愿侍奉陛下,民女不愿再回去。”
“民女已无家,恳求陛下收留。”
她言辞恳切,眸中两行清泪落下,顺着颊边滑落。
因为抽噎,双肩微微耸动,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忍着,反而浑身微微发抖。
感受到她的害怕,陈铭顿时起了怜悯之心,取出一块帕子,轻轻拭过她的脸颊。
杨芸儿受宠若惊,连忙伸手要接过帕子,结果陈铭并未松手。
两人手掌一触,杨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