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霞山下,距官道数百米。
三匹上乘白马,悠然地低头吃草,不时甩着尾巴驱赶苍蝇。
不远处,殷庆死死定住眼睛。
这三匹马如此眼熟?
他忽然有所感应,闻到马车里浓郁的血腥味,双腿如重千斤般迈过去。
身旁一侧,仆从认出三匹马,疑惑地说道:“王爷,这不是您的马吗?”
殷庆恍若未闻,走到马车一旁,颤抖地伸手前去掀帘子。好一会儿,他猛地抓住帘子,可久久也没有掀开。
忽然,他一咬牙掀开帘子。
他瞥见马车内部,不由后退了三五步。
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仰天长啸,悲号道:“薛浩,我誓杀汝!”
啸声滚滚,惊动官道的行人,个别善意的百姓走过来。可他们还没开口,殷庆转身与之擦肩,泄愤似的一剑结果了。
“福伯,劳你先行一步,查一查薛浩人在何处。”
殷庆面无表情,平静中压抑着杀意。他解开那三匹马,皮鞭狠狠落在马上,飞奔也直向郡城而去。
唤作福伯的老人,从京城跟过来,是殷庆从小的贴身管家,实力早已臻至蕴丹之境。尽管因为年老体衰,无法晋升先天,不如那些通判的实力,可也足以抹杀大部分人。
杀薛浩,不费吹灰之力。
关于这个人,薛浩当然不知道,出于谨慎还是默认殷府有高手。第一次探查殷府,他为何那般谨慎,甚至先去摸一下底细,就是怕府上有高手。
他哪里知道,福伯之于殷庆,从来都是贴身相随。
坐在客厅之上,赵义明脸色铁青,看向薛浩的眼睛充满杀意。
这个人,好大的胆子。
连他都敢算计!
“好好好,你当真不错!”
他忽然大笑,手里茶杯砰然碎裂,茶水流了一手也丝毫不觉。他如张目猛虎,大马金刀端坐椅子上,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
“你,当真不怕死?”
依旧站在客厅门口,薛浩得了便宜不卖乖,恭敬道:“怕,所以才敢这么做,不这么做必死无疑。
做了,可能有条生路。
我活着对大人更有用,更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义明靠回椅子,脸色变幻不定,一时竟不知如何决策。诚如薛浩所说,这是个机会,可这也是个风险。
“你们不能……待我通知大人……”
前院传来喧哗声。
不等赵义明问询情况,殷庆已领着仅余的人,硬闯进赵府。赵府护卫不是吃素的,单凭殷庆根本无法闯进来,可福伯出手瞬间击败那些护卫。
赵义明脸色一沉,淡淡道:“庆王爷,何故闯我赵府?”
“你在河西,真以为一手遮天了?真以为天高皇帝远了?”
没有答复对方的质问,相反殷庆冷着脸反问一句。他本没有多想,可在城门询问士卒,以及福伯返来汇报,说薛浩人在赵府许久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忽地福至心灵。
就凭薛浩,哪来的胆子?
他接着就想到,自己与赵义明的关系,以及薛浩与赵义明的关系。
赵义明来河西郡,乃是监察司一手推动,而他来河西郡则是皇室推动。他们双方的关系,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境地。
至于薛浩。
那天岳山入城,可是高调表示是他的人,之后赵义明安排其进入监察司。
为此,挤掉了胡家的名额。
他心中细想,不得不有所怀疑。
听到殷庆这句话,赵义明脸色微变,紧接着就幽幽说道:“何必如此,非要逼我杀你。”
殷庆脸色大变,喝道:
“福伯,速速离开,回京城通报此事!”
他深知自己绝无活路。
福伯也脸色大变,一时犹豫不决,想要带着殷庆离开。可下一刻,他全身汗毛竖起,两只眼睛瞳孔急剧收缩。
砰!
根本没看清,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趴在地上咳血不止,脸色惨白如锡纸,艰难地叫道:“王爷,快、咳咳,快跑啊!”
薛浩坐在另一旁,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赵义明终究还是出手了。不过,倒也不是他的手段多高,而是他们双方没有信任基础。
其一,求救赵府,赵府派遣护卫。
目睹者不再少数。
殷庆稍微打听,就能得知这件事。
其二,驾车出城,故意以赵府名义。
殷庆进城之时,已经压下心底悲痛,确实就马车的事询问了守城士卒。
最重要的是,他薛浩灭了王府一家,没有带着薛家逃命就算了,居然还丝毫不惧的待在赵府。不是有所凭借,他怎么敢如此大摇大摆?
殷庆终究还是没逃掉。
薛浩缓缓站起身,一记斩浪将之削首,头颅砰咚滚到福伯的面前。
福伯面如死色,喃喃道:“殷家,不会放过你们!”
砰!
抬起自己的右脚,薛浩直接踩断他的脖子。
主动杀人,除了让赵义明放心,也是为了杀戮值。这个福伯,实力恐怕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