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陈闲终于不用在每日拉曲子。
练了几日养身气功，感觉身体轻松了几分，这才把船停靠在岸边，拿着二胡，上山走去。
不是不想去，实在是身体不行。
每走两步就喘。
走在石梯，听着旁边幽林中的鸟叫，陈闲的心情也不觉愉快起来。
行至半山腰，便见三个年轻道士不知在交谈写什么。
视线相交。
其中一道士明显一惊，赶忙上前把他扶住。
这少年生的一幅好面皮，可脸色苍白，每爬一个台阶便歇上半天，
“无量天尊，居士还需好好爱惜身体才是。”
石径旁一阵沉默。
年轻道士说，“我扶着你上去吧。”
陈闲大怒：“看不起谁呢？我可以。”
陈闲把道士推开，粗粗喘气，以二胡当拐杖，吭哧吭哧上前。
道士一脸讪讪。
见陈闲走远，他同门靠近安慰道：“你又何必如此好心？这少年万一在你手上出事，有该如何？”
……
依山势连绵的建筑群，终于出现在陈闲眼前。
山门旁。
陈闲道：“可不容易，终于在中午之前赶到了，累死了。”
背着他的道士一阵无语。
不容易的是我，好吗？
把陈闲放下，少年道士还专门给按摩一般，才告辞离去。
放眼望去，山门下，熙熙攘攘。
一路上，听背着自己的道士说，这几日山上正招一些打杂的人员，比如扫地，做饭之类。
这些东西，道士自己都能做。
但如今天下不安宁，张真人发慈悲，于是招收一些穷苦之人。
有缘分的，可被招为弟子。
没有缘分的，可在山脚安定下来。
“诶？后生，你也来了。”
“还没介绍，叫我张厨子就行。”
“这是我孙女，张小柔。”
陈闲寻着声扭头，原来是上次溪边求着减寿那人。
果然。
脸红，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
他走进，改变了称呼，小声问道：“小兄弟，你和武当……有关系？我看见小道士背着你来……”
陈闲道：“你要是听我拉几次曲子，也可以被背着上来。”
一句话把天聊死。
好在不一会儿，山门下一道士，发出虎豹音，表示选拔算是开始了。
稀稀拉拉的人群，三三五五闲聊些八卦。
然而听着听着，画风突然一转，cue起了陈闲。
“小家伙，你都这幅病恹恹的样子了，还要来这？”
“知足吧，好好在家等死不就行了，非要上山来折腾？”
陈闲没搭理，咳嗽了两下。
旁边人赶忙向后扯扯。
“你说你没事，嘲讽人家一个命不久矣的家伙干什么。”
“气死了算你头上？”
很快，到了陈闲。
山门下，木桌旁，一个身穿灰色剑袍的道士，拿着毛笔在砚台中吸满墨汁，抬起头，正打算问，看到脸色陈闲，皱了皱眉。
“山中有专门收治病人的地方，你来错地方了吧。”
旁边人听了，哈哈大笑。
陈闲心中火气慢慢升高。
好家伙，开什么玩笑。
陈闲道：“就是这里，我想修大道，求长生。”
道士有些不耐烦，皱眉问道：“小子，您有什么才艺？”
“后面一大堆人呢，快点，快点！”
“拉二胡。”
周围人闻言，哈哈一笑。
“这病秧子，来搞笑的吧。”
“山上招干活的，谁有那闲情逸致听你拉曲？”
“小点声，你刚才没看到，这是关系户啊。”
“是啊，我方才还看见，是个小道士把这病秧子背上来的。”
剑袍道士拿着毛笔，冷着脸，低喝道：“赶快回去，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
陈闲道：“我拉二胡可厉害了。”
成功入选的张厨子这时说道：“是啊，前些天我老远听到胡琴之声，就是这位小兄弟拉的。”
“试试呗？”
这话一出，周围人开始起哄。
众人流露的眼神，有不屑的，不看好的，等着出丑的。
当然还有零星几位，期待的。
陈闲环顾四周，清了一声嗓子，“道长，还请用一下你的凳子。”
剑袍道士无奈，起身把屁股下的凳子给他。
张大厨扶着他小声说道：
“小子，闹够了，去观中去求个高人。”
“说不定还能多活二年。”
陈闲领情的点了点头。
随即屁股一小半坐在凳子上，腰板挺得笔直，开始拉了起来。
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了起来。
所有人屏息凝神。
手指轻拉，幽幽旋律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这是陈闲第一次拉《高山流水》，
虽说经由二胡拉出来的声音有些悲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