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二十年,在扬州城内被选为花魁娘子的女子,竟然无一例外都是一两年内,从外面来的。
这难道不奇怪吗?
她们来到扬州城的年纪,也相差不大。
最小的十六七岁,最大的二十二三岁。
或精于琵琶,或精于唱曲,或舞剑有名,或武艺精湛,而且无一不是才学过人,美貌过人。
在到了扬州的一两月内便艳名大炽,然后便被人捧上了花魁宝座。
“这有什么奇怪的?二十年前妙香娘子,一手反抱琵琶名动广陵城,将全江南的舞女歌姬全都压了下去。”
射月慢条斯理的笑道。
“此后凡城内有名的青楼,除了自家教养的娘子,也会到处寻找其他地方名妓,签了契约接到扬州来,为其造势,捧其成为花魁娘子。若是成了名利双收,两边都得利。”
她将修眉一挑,“这就是陈伙长所说的怪事?未免有些牵强了。”
这姿态无疑是在说,虽然我之前已经承认了,但若是你就知道这些,那我就当做之前没承认过了。
陈玄帆也拿她没有办法。
如果二十年来的花魁身份都有问题,却还是在这玉人画舫上,平平安安的过了二十年,一点差错都没出过,那就只能说明,就算爆出来也不会有人理会。
天底下的聪明人多了,这样的巧合之事,陈玄帆不会是第一个怀疑的人。
但是那对花魁和玉人画舫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
至少在陈玄帆得到的那些消息里,没有。
就算是妖魔邪祟,只要它们没伤人,玉人画舫的主人又肯照拂着它们,那又何苦去招惹它们呢?
“射月姑娘,我话还没说完。这些花魁娘子的来历和她们年龄,都让我想到了一种曾经见过的存在。画皮鬼,姑娘听说过吗?”
陈玄帆死死的盯着射月的脸,一字一顿的道,“画皮鬼善画美人,可它们花的美人却有一个缺陷,那就是长相无法改变,也就是说,它们画的一张皮,画出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长大,也不会变老。”
所以他怀疑这些花魁娘子,都是恶鬼顶了画皮鬼所画的皮。
而且幕后之人显然不想麻烦,所以就连多花些心思,将这一套手段弄的再细致些都不肯。
如果它多画几张皮,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样子都画出来,让这花魁就在扬州城长大,那这筹划就是天衣无缝了。
或者是将花魁选举,改成三年或者更久一次,岂不是更好吗?
“或者是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缘由?”
“哪有什么缘由,不过是好玩罢了。”射月突然笑了,没去管陈玄帆后面说的,而是问道,“你说你见过画皮鬼,你在哪里见过?”
“在灵幽小洞天,那里有座白骨魔楼,里面也有位画皮鬼。”陈玄帆用了个也字,表示他觉得,这里也有一位。
然后故意看着射月道:“那位尊者他在画皮之下,是个孩童模样,生的红头发蓝脸尖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画皮鬼,都长的这个样子?”
这是在暗戳戳的说射月的这副皮囊之下,可能是个丑鬼。
“哦!你竟然见过小蓝娃?而且是见到了他的本尊?”射月没去计较陈玄帆的试探,很惊奇笑道,“他可是很不爱见外人的。”
话语之间,似乎是和那位在灵幽小洞天里的画皮鬼很是熟稔。
“看来射月姑娘是承认了,你果然和那位尊者认识。”陈玄帆乘胜追击的积蓄试探。
“当然,我们是同族,夜叉一族本就没几个人,怎么会不认识?按说,小蓝娃还要叫我一声姨奶奶呢。”射月灿然一笑,说道。
她果然是夜叉画皮鬼!
她竟然就这么认下了?
这变化的太快,陈玄帆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小蓝娃肯让你看见他,想来你也是个好孩子。”
他不说,射月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开口了。
“既然都是认识的,那就不要拘束了。”
还冲着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头朝身后的丫鬟道,“你去烫壶酒,取些点心来给他们吃。”
这笑容,这语气,都透着一股慈祥之意。
就像是在对待来家里做客的,自家小孩子的朋友。
好家伙。
陈玄帆后背一凉,头皮发麻。
心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让她误会了什么?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借着灵幽小洞天那位画皮鬼,来诈一诈眼前的这位花魁娘子。
可没想过要拉大旗扯虎皮,冒充是她口中那小蓝娃的朋友!
小蓝娃?
听听,射月叫的这称呼多亲热,听着也挺可爱,可那是一个能和妖王狼渊平起平坐的画皮鬼!
说不定实力比狼渊还要强。
陈玄帆张了张嘴,心里的两个念头在打架。
一个是直接张口喊一声姨奶奶,既然对方已经摆出了长辈的架势,那就顺水推舟顺杆爬,就势无耻的攀下这个亲戚来,然后套点有用的消息。
还有一个念头是解释清楚,当个正人君子。
“射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