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罗贝尔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对。
他穿着便装走进酒馆尝试散心,却立刻就听到隔壁桌子在热火朝天地议论“主教入宫遭拒”的话题,内心更添烦闷。
连饮三大杯麦芽酒后,他的心情总算有所舒缓。
“老板,结账。”
他弹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弗洛林金币,在老板看傻子的目光中离开。
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往家走,待到抵达家门口前,两道似曾相识的倩影正在他的家门前对峙。
“你是什么人?”
“唔,我是这家房子的主人的朋友呢。”
“胡说,能入他法眼里的女人只有圣母玛利亚,他才不会结识你这种婊里婊气的女人!”
“遗憾呀,小妹妹,你似乎不太了解他,他呀,参加的宴会比我和妹妹加起来都要多,绰号都快变成【派对狂】了呢。”
昏暗的夜色让他看不清这两个操着他熟悉语调的女人。
他走快两步,终于看清了两人的脸庞。
“天河?你是……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粲然一笑,晃动挂着珍珠手链的手腕:“Olá, meu amigo(朋友你好),好久不见啦~”
“罗罗罗罗罗贝尔!这个女人是谁?”
江天河冲上去激动地拽住他的手臂。
“还有,一直参加宴会什么意思,你究竟在我赚钱养家的时候在做什么啊!”
伊莎贝尔,加布里埃拉,江天河。
罗贝尔的家难得一次热闹,就迎来了两位客人和一位主人——还都是他最不想靠近的女人。
一进屋他才发现,江天河的皮肤已经被冶金炉暴烤得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稚嫩与洁白,逐渐向中世纪的农家女靠拢。
“怎么啦,不满意啊?”江天河没好气地叉着腰,“还不是因为某人大笔一挥,什一税不收了,赎罪券也不卖了,害得自己的教会入不敷出,还要一介女流之辈替他赚钱养家?”
“呵呵呵,怎么敢不满意呢。”罗贝尔笑着替她揉揉肩膀,“农家女怎么了,贞德也是农家女,不妨碍她是法兰西的圣女,受到万人爱戴景仰,不是吗?”
伊莎贝尔:“……”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已经习惯了这位年轻主教的神学态度。
教皇喊东我喊西,教皇吃菜我转桌,教皇做饭我砸锅,教皇认定贞德是巫女,那他就一口咬死贞德是圣女,一句话,铁了心和教廷刚到底。
换在伊莎贝尔的故乡葡萄牙,他这种行为早晚会被异端审问局登门拜访,但这里是奥地利,是把教廷的手都砍掉了的神圣罗马帝国。
加布里埃拉依旧寡言少语,伊莎贝尔低头夹了几口菜,眼前忽然一亮。
“这是什么菜?好好吃!”
江天河得意地抱起手:“哼哼,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甘蓝炒海蚌,怎么样?对了,说起研究成果!”
她拽住罗贝尔的肩膀,激动不已:“我成功了!比熟铁硬度更高的合金钢!还有产量更大的坩埚炼炉!我成功了!”
罗贝尔笑看着少女上蹿下跳的激动模样,缓缓抚摸她的头发。
“厉害,不愧是未来世界的天才,努力又聪明,谁也比不了你。”
她一直口口声声宣称要以后人的智慧战胜先人,如今虽然抄袭了不少已有的设计思路,但确确实实打造出了世界上的第一台坩埚炼铁炉和第一炉合金钢。
江天河不知道这比原本历史提前了多少年,哪怕只提前了十年,也足够让她在历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啊,以后人该怎么称呼我呀……”
女孩很快沉浸在大成功和青史留名的喜悦当中不可自拔。
“用新钢打造出新武器盔甲,该能卖多少钱呀,嘿嘿,钱,好多的钱……”
“关于这个……天河。”罗贝尔沉吟道,“能听取我一个请求吗?”
“嗯?”
“暂时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技术突破的事,如果传出去了,也尽量让人把它描述成小层次的突破,总而言之,尽量慢地让军队列装新式武器。”
“欸!为什么!卖武器能赚好多钱呢!”
“……”
罗贝尔苦思良久,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告知家人。
“我最近有种不安的感觉,维也纳很多地方都让我感觉陌生。万一出现意外,我担心……你的新武器会被我们的敌人握在手里,反过来威胁我们的安危。”
“这个问题,正是我今天拜访的原因。”
他话音刚落,伊莎贝尔便开口道。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信赖我的小莱昂诺尔,但我也没法对已经深陷漩涡中心而不自知的某人袖手旁观——罗贝尔·诺贝尔,你真的知道你一直以来在做什么吗?”
罗贝尔迷茫地摇摇头。
伊莎贝尔气极反笑,掰着手指替他算数:“四年前,伊丽莎白夫人联合胡斯教徒,趁着皇帝陛下领兵在外发动了维也纳政变,引爆了国内内战。大清洗中,陛下最器重的书记官被杀,守城官叛变,无数与陛下有知遇之恩的官员遭到屠戮。
累累血债都被皇帝记在心间,不过是碍于夫人的门第与拉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