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踢进茅草屋里。不一会儿,一阵焦糊的烟熏味腾空而起,紧接着大火轰然迸发。
盛夏的骄阳天下,冲天火光熏得空气中光线扭曲,火灾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拥挤的矛屋间传播,蓄养畜生的栅栏门被烧烂,恐惧的牛羊纷纷撞烂围栏,狂奔不止,一路撞翻逃难的村民与士兵,掀翻脆弱的房屋与土墙。
在最前方,三兄弟听着背后震天动地的惨叫叫骂声,更是亡魂大冒,闷着头向前狂奔,哪怕三人的双腿跑的失去知觉,哪怕周围的环境变得极为陌生。
渐渐的,他们惊奇地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待他们钻进一片深山老林,身后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奥军追兵了。
“哈,哈,哈……”
三兄弟疲惫得瘫倒在地上,老大抓起一把树叶塞进嘴巴,嘎吱嘎吱地发泄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哈,我们,哈,逃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三兄弟喜极而泣,更让人开心的是老三在逃亡之余还不忘带上了木盒,这意味着几人依然有流亡的路费。
“奥地利呆不了了。”老大断言道,“我们往北,逃回家,用这些钱买块地,往后安生地过日子。”
另两人重重点头。
然而,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持续太久,三人脸前的大树后忽然发出一阵哗啦啦声。
一个穿着白袍的青年人走出树后,他的肩膀上悬浮着一个浮在半空中的金属球体,一颗似眼睛般的螺旋形内嵌在球体中央,时而缩近,时而扩远。
白袍人万般无奈地向前走,金属球体仿佛催促似的撞着他的后背。
“知道啦知道啦,别急啊,我这不是在干活嘛……”
他拧了一下手中权杖的握处,只听咔吧一声,权杖的外壳脱落,露出其中寒光凛冽的细剑。
白袍人笑眯眯地看着一时失语的三人,摆出交战的姿势:“我本想恭喜你们逃出生天,可惜有人嫌你们浪费小诺贝尔的时间,非要我出手扫平,哎,瞧我这劳碌命哟。”
“怎么样,你们是想麻烦我出手,还是自己痛痛快快自杀,或者劳烦请我出手的人收拾残局?”
经过最初的震惊,三人之首的老大也镇定了下来。
“看来,今日就输我三兄弟的末路了。”汉子冷哼一声,拽掉了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
“我等兄弟一生无悔,今日死于非命,自有神明为我等张目。你这瘦矮子还不够我三兄弟塞牙缝的,莫废话了,叫你身后的混蛋出来,老子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瘦?矮?”白袍人看了看比自己高半个头是三人,又看了看自己瘦得像骨头架子的胳膊,嘴角疯狂抽搐,“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好好好,想死个明白是吧,那就看好吧!”
他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消失,下一息,宛如闪电般的三刺剑正正好好分别给三人的胸骨附近开了个小血洞。
干完这一切后,他捡起地上的剑鞘,头也不回地扭头离开。
“干,干什么了?”老二捂着血洞惊怒异常, “你在侮辱我们吗?”
白袍人指了指依然悬浮在原地的金属圆球,消失在密林的阴影里。
嵌有螺旋纹的圆球默默浮于半空,缓缓向三兄弟的方向飘去。
虽然不理解发生可什么,但老大登时汗毛树立,大喝一声“你们先走”后,便义无反顾地冲向圆球。
两个弟弟瞬间两眼通红,但还是捡起了木盒掉头狂奔。
弟弟,好好活下去。
不能辜负大哥的牺牲。
这是三人清醒时的最后一个想法。
感觉到奔袭来的大汉,圆球的螺旋纹骤然紧缩,冒出刺眼的红光,继而解体消散,化为一片肉眼可见的灰雾。
灰雾兵分三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他们胸口的血洞,骇得三人发出刺耳的尖叫。这骇人的画面就与当日法罗操纵他人身体时一模一样。
几秒后,灰雾全部钻入了三兄弟的伤口,很快,老二和老三惊恐地发觉自己跑动的双腿突然定住不动,全身如灌了铅般沉重。
他们失去了对身体的操纵,但大恐怖仍未停止。
他们就如第三者旁观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转动,迈开腿,朝着那棵白袍人藏身的大树走去。
三人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捡起根树杈,在土地上铭刻起陌生的法阵。
不久,法阵成型。
浑源一体的大卫六芒星静静躺在树荫下,一角被新月刺破,另一角与十字架合二为一。
三人忽地抱住了树干,然后……
“咚!”
啊!
“咚!”
啊!
额头一次次猛烈撞击在树干上,剧烈的疼痛让三人龇牙咧嘴,痛苦地哀嚎——本应如此。
但他们连发出哀嚎与痛苦表情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鲜血顺着树干流到地上,逐渐沿着既有纹路填满了六芒星法阵。
密林里响起一声声撞击声,鸟儿惊慌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