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家中度过了幸福的年夜。
那之后,罗贝尔仍然每日去大教堂日常打卡,偶尔向神甫学徒传授来自教皇国的先进神学知识。为了不被亲爱的学生的问题难倒,他抓紧每分每秒的空闲时间研习神学,经常为了弄清一句话的含义翻遍福音书,俨然在神学方面初具了主教应有的素质。
但在政治方面,他所需要学习的仍有许多。
如今,奥军的军队重整方案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
恩里克书记官护送着威尼斯赔偿的军械装备回到格拉茨,施蒂利亚的众多封地贵族恪守中立,全程默许了他的运输,得益于此,他这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也许是为了继承已故的艾尔弗雷德的遗志,他加量不加价地履行了罗贝尔托付的任务,成功以高官厚禄的大饼引诱了四十多名威尼斯的中下级军官加入了奥军的行列。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挖墙脚行为,威尼斯一方声称“保持了最大的克制”,然后向格拉茨又增派了十五人的技术军官团。
这些人将负责教导奥军的新老将士如何操纵青铜加农炮,并最大化地利用火炮优势击溃敌人。
拥有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火炮后,奥军终于迎来质的飞跃,可以与同时代的欧陆强军,英、法、勃艮第同台竞争。
虽然距离建立一支真正称得上步-骑-炮默契配合的精锐还有非常漫长的路途,但至少踏出了第一步,可喜可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北意大利,巴尔干,乃至敌控的奥地利地区居民都收到了弗雷德里克大规模征兵的檄文。
伊丽莎白会有何种反应尚不可知,可知的是,通过将近一个月的募兵,奥军从数量上重新突破了一万大关。只要稍加训练,凭借这支强军,弗雷德里克早晚能打回维也纳,把那群叛徒的颅骨通通做成红酒杯!
而之所以说罗贝尔在政治方面仍旧有很长的路要走,自然和建军一事有关。
对弗雷德里克而言,当下最要紧的无疑是夺回维也纳,重新树立公爵的威信,第二要紧的事理所当然就是建立可供征战的强军。
无数贵族,包括弗雷德里克出征之初随行的贵族和施蒂利亚本地的贵族,都瞅准这个时机拼命在公爵大人面前表现,能出人的出人,能出钱的出钱,没钱没人的就展示个人才华。
而这些慢慢在公爵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新贵们,最频繁听到公爵提起的名字就是罗贝尔·诺贝尔,而且多和不好的方面有关。
弗雷德里克动不动就抓个顺眼的贵族倾倒苦水,主要内容无非是埋怨罗贝尔整日游手好闲,明明说好要助他当上名副其实的神罗皇帝,结果天天往教堂跑,一次都没有为他分忧过。
新贵们默默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原来如此,公爵除了野心勃勃之外——还是个舔狗!
而且舔的是男人!
怪不得公爵三十一岁仍孑然一身,原来他其实喜欢的是年轻俊俏的男孩……
少部分不择手段的新贵纷纷打起了歪主意:我家有没有适龄的可爱男孩子呢?
奥地利军的备战工作一切顺利,克里斯托弗那边也传回了消息:托上帝保佑,他们顺利在维也纳城外的里尔村扎下脚跟,获得了维也纳叛党军的大量情报。
信中,克里斯托弗重点赞扬了博罗诺夫的出色表现,后者亲率的侦查小分队屡屡勘破叛党的反侦查部队,从始至终没有泄露一丝消息。
第二封书信是博罗诺夫所书,内容和克里斯托弗大致相同,不过他在信的末尾狠狠嘲弄了伊丽莎白,表示她手下的废物跟之前的安科纳军相差甚远,只配吃他放的臭屁。
博罗诺夫不仅能力出色,对公爵的了解也堪称众人之最,这封熟练把握戏谑调侃与正经汇报之间分寸的书信让弗雷德里克一扫罗贝尔不搭理他的郁闷,爱不释手地看了一晚上,时不时发出楼下卫兵都能听到的大笑。
同时博罗诺夫的书信也给弗雷德里克提了个醒:罗贝尔的才华在于战阵,而不在教堂,让他继续沉溺在传教布道中只会埋没他的才华。
正巧他的信中也提到了另一件重要情报:一伙规模不小的叛党军队离开了维也纳,目标直指格拉茨,想必是忧虑他整军完成后自己难以匹敌,希望打断他们的募兵训练。
而这伙叛军的头领,正是和弗雷德里克有着绝对血海深仇,杀害了他信赖有加的艾尔弗雷德的罪魁祸首,异端修士扬·卡!
“好!老子还没去找你,竟敢送上来门来!”
他愤怒地砸裂了书桌,对楼外的手下咆哮道:“立刻给我把罗贝尔叫来!”
这段日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骂咧咧地召唤罗贝尔,因而手下都熟悉了如何回报:“报告,现在正是主教弥撒讲经的时候,是不是晚些再……”
“不行!老子现、在就要看见他!听到了吗?现、在!”
弗雷德里克抽出佩剑插进门外的泥土:“拿着这把剑去找他,告诉他,如果这次不来,以后永远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卫兵第一次见公爵大动肝火,拔起佩剑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沉迷在讲经课堂的某维也纳主教依然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