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浑浑噩噩地回到石洞,脑海里回响着郑宏业的提醒——
“你要小心那些额头上烙印着数字的女孩。她们在谜狱里,一直干着剥人脸皮的事,尤其是男人的脸皮。”
石洞里面只有小八一人在。
晏归辞、辛承、乔寅、乔靡糯,安安静静,并排躺在石台上。
辛守看见小八在往一个铝制的小壶里灌水,她还洒了一些白色粉末进去,又使劲摇了摇。
辛守问:“好喝吗?”
小八摇头,“给小十的男人们喝。”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笑嘻嘻道:“难喝,不要告诉他们。”
辛守点点头,又问:“我可以,来帮忙喂吗?”
小八将小铝壶扔给她,很是随意,“你去喂吧!”
辛守提起小铝壶,先走到乔寅跟前。
这家伙受伤最重,适合多睡睡,很好。
接着是乔靡糯,然后是辛承,最后是晏归辞。
等她喂到晏归辞时,小铝壶里已经不剩多少水,她又手抖地洒他一脸,看起来好似,喂了很多的样子。
小八在洞门口,忙着削一块半透明的米色石头,她将削下来的白色结晶,收集在一个小袋子中。
辛守提着小铝壶过来,递还给她。
她摇了摇小铝壶,很满意地说:“喂完了就好,小二说,不能挑食。”
辛守点点头,呆怔怔地绕着石洞,机械地转着圈。
她有事没事就在石洞里转圈,大家习以为常,适应度比她还高。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
小八总在笑,甜甜的脸上说着些最叫人不寒而栗的话;
小二经常拿一截石笋,摩擦锃光平滑的墙面;
小四神出鬼没,一天中大半时间都不在石洞内;
小六总是拖回来一些烤得焦糊的食物,难辨原形;
小七喜欢水,她的身上就没有干过,冰得浸骨头;
辛守有一次,在与小七擦肩而过时,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那皮肤冰冰凉凉,完全不似活人该有的温度。
所以,辛守也给她自己设计了刻板动作,就是不停在绕圈,无论是在石洞里面,还是在石洞外面,她都在绕圈。
当然,路线是按照她需要的方向,绕。
谜狱没有日出日落,她也没有查看时间的工具,序号女孩们,各自运行着一套错开作息的生物钟。
她们不会一起歇,总是轮着班来。
但无论何时,石洞里至少留有一人在负责值守。
当然,辛守不在轮班的行列内。
她还没有得到其他序号女孩的信任。
虽然她已经极力地表现得很呆、很老实,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过来套话。
她们就好像是维持运转的独立零件,彼此间,根本不需要互相配合。
辛守想转圈就转圈,想休息就休息。
石洞再一次轮值,只剩下小八。
小八背对着她,一如既往,在很专注地磨着石头。
唰唰呲呲的声音,节奏非常稳定,像白噪音一样催眠。
辛守溜达到晏归辞旁边,靠着石台,席地而坐。
她的眼睛,半眯半合,呼吸绵长,像是睡着的样子。
直到小八捧着那一小袋白色结晶,进入石洞深处,那片散发腐臭味的地方。
她才微微掀开眼皮,盯着门口股骨灯上的一点荧光出神。
她挨着石台的头发丝,被人轻轻地碰了碰。
是晏归辞,他醒了。
辛守晃了晃脑袋,算作回应。
晏归辞声音嘶哑,低低沉沉,不断呢喃着:“飞镖、飞镖……飞镖……”
辛守看向石洞外——
他们几个男人身上的血衣,破破烂烂,别说是再穿,就是当引火和擦地的材料都费劲。
所以被序号女孩们,很嫌弃地团成一坨,塞在外面的一个破洞中,挡风。
现在他们身上罩的,是类似麻袋一样的长袍子,只剪出四个粗劣的洞,发别露出脑袋、双臂、膝盖以下部位。
她起身,手指在晏归辞垂下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
石洞外亮着两根股骨灯,门口还有一套谜狱监卫的盔甲,里面塞满碎石子,笔挺笔挺地立在那里,像是一具尸体。
她绕过那具盔甲“尸体”,踮脚,去够破洞里的血衣。
四个男人的血衣,已经变得又干又硬,她废不小的劲儿,才将那一坨腥臭的衣料拽出来。
晏归辞当时穿的,应该是辛承匀给他的衣服。
她仔细摸了摸,果真摸到一截硬物,拽出来看,正是那把射进朱白脖颈间的飞镖。
飞镖还很完整,金属镖头与石质镖身之间严丝合缝,不像是有过拆解的样子。
她将飞镖藏在衣袖里,重新团好血衣,塞进破洞里挡风。
辛守回到石洞里,将飞镖塞进晏归辞手中后,溜达着转圈,转去石洞深处。
她原意是想替晏归辞望风,可没想到,正好看见一抹颀长的女孩影子,从深处缓缓消失。
及腰长发的影子,倒映在石壁上,越来越短,直到消失不见。
小八是短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