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寅又适时地泼下一盆冷水，“难！我今天盯大半天了，那老板就跟老母鸡孵崽似的，几乎没有出过房门。”
晏归辞盯着地形图，思绪却早就不在图上，他忽然问：“你们说神木下，挂着多少祭品？”
辛守没有细数过，回忆道：“大几十个吧，都是一人高的小铁笼子。”
乔靡糯明白他想问什么，直言道：“祭祀神木的时间是固定的，都是一百天一次；但是祭品的数量并不固定。这一次算是历来最多的一次，除却我和辛守，一共是七十二个笼子。”
辛守补充说：“与其说是祭祀神木，倒更像是祭祀那些葛葛蔓吧？我看那神木，不像是一棵正儿八经的树！”
辛承：“你不是说神木由骨骼组成？哪有正经树木是骨骼做树干，骷髅头做枝叶的？”
乔靡糯解释：“喂食葛葛蔓，就是祭祀神木的过程。因为葛葛蔓是依附神木根部而生。我曾经偷偷剖开过一株葛葛蔓的根部，在茎干中间的软芯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蠕动的细小寄生虫。这些东西只吸食骨髓，无孔不入。死掉的祭品，会被昼澜谷的人扔进尸潭，加入昼澜谷特有的毒药，发酵后，溶为白骨，成为筑建神木的组成部分。”
辛守问：“所以这神木，还活着吗？”
乔靡糯：“我认为已经死了，一段朽木而已，所以需要人骨不停加固。”
辛守又问：“那什么时候死的？”
“不好说。总之，三十多年前就开始枯萎了，当时昼澜谷的圣侍亲自献祭神木，也没能挽回他们的信仰。”
“那你去祭祀，就是想要神木活？”
“你是不是傻？”
晏归辞见他俩越聊，距离要讨论的话题越远，只得轻咳一声，掰回话题，问：“每一次祭祀，所有的祭品，都会死掉吗？”
乔靡糯：“不一定。如果有祭品，活过九次，那他就是下一任圣侍。当然，那些买来的例外，昼澜谷很看重宗族血统。”
辛守唏嘘不已，“圣侍的身份竟然是这样来的……”
她想起初次见乔靡糯，这小子翻着白眼，一副眼盲的样子。
所以真的阿米，是位经历九次祭祀，没有死去的祭品。
她不禁问：“当时，那些凶残的葛葛蔓，为什么不吸食你的骨髓？”
乔靡糯反问：“它们也不吸食你的啊！”
辛守愁眉苦脸，“对啊！难道我也有当圣侍的潜质？”
晏归辞眼见话题又被他们两个扯远，很是无奈地拍拍额头，继续问道：“那在一场祭祀中，没有死的祭品，会存放在哪里？”
乔靡糯眼睛一亮。
晏归辞见他恍悟过来，继续问道：“一次性好几十个祭品，必然不是凭空出现在神木下，他们从哪儿运走的这些人？”
“仓库！”乔靡糯拍拍大腿，将累赘的长裙往上一掀，露出光滑细腻的小腿，以及毛绒绒的大腿，兴奋道：“达安跟谜狱租下一个仓库，平日里摆放铁笼子！惯常都是空笼子进，实笼子出！就在城门附近。我以前还当那些祭品，都是昼澜谷跟谜狱买的囚犯，现在才知道，是从外面运送进来的人！”
辛守瞥了眼他有碍观瞻的大腿毛，友好建议，“你剃毛的时候，能不能别偷懒！好歹剃全腿啊！”
乔靡糯搓一把茂密的腿毛：“这是老子的雄性特征！”
辛守震惊：“你就不担心露馅？”
“老子的裙子只露到小腿！”乔靡糯见晏归辞又要清嗓子，抢先吼道：“别插嘴！总聊些有的没的！说正题！”
晏归辞：“……”
辛守气势弱弱地看了眼晏归辞，举起手，轻声道，“我能不能，再打个小岔？”
晏归辞笑着点头。
辛守问：“这谜狱，你们说由来已久，那这谜狱，谁掌管？里面的囚犯，又是从哪儿来的？”
晏归辞和辛承同时扭头，看向门口已经由斜卧，改坐姿的乔寅。
乔寅正大张着腿，手肘承在膝盖上，点燃一支烟听故事，见他们齐齐回头，惊得默默合拢双腿，摁灭烟头，问：“看我干什么？我是正经生意人！”
辛承叹气，“问他没用，问乔圣，估计还行。”
晏归辞：“就算严刑拷打，乔圣也不会开这个口。”
两人又心照不宣地看向乔靡糯。
乔寅手里的烟头啪一下，砸在他二人面前，“禽兽！打什么主意呢！孩子都不放过！”
晏归辞和辛承收回视线。
辛守又弱弱地举起一只手，问：“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晏归辞：“请讲。”
辛守看向乔寅：“你是不是想通过娜娜，从辛承手里，买下财兴区跟黑城接壤的一块地？”
乔寅点头。
辛守问：“作何用？”
乔寅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俱乐部啊。拳击格斗类。”
晏归辞问：“选址是你定的？”
乔寅摇头，“我哥推荐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是意识到什么。
现场气氛，诡异地沉寂下去。
辛守指指上面，问：“乔圣想要的这块地，会不会就是谜狱的上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