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避暑山庄封锁区内,人影晃动。
凛风峤脸上的蜈蚣伤疤,涂着厚厚一层的黑色药膏,此刻看起来,更加凶狠可怖。
他连续打好几次火,湿透的香烟,始终点不上,“小辞,歇、歇会儿,喘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还是年轻人体力好。
随即听见身后响起阵阵哀嚎,一回头,看见周舟、王大义、宁唯等年轻的骨干警员,已经东倒西歪,摔成一片。
搜捕队伍里的永动机,只有晏归辞一人而已。
凛风峤见他速度放缓下来,于是挥着手叮嘱:“大家就地歇息,十分钟后,重新启程。”
周舟累得讲话都哆嗦,但还是忍不住问:“晏哥,你、怎么、知道,床有问题?”
晏归辞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拨动着草根下的泥土,闻言回答:“陶明书身体上的痕迹,来自山庄统一定制的床垫,那是内置弹簧管的压痕。这种独立弹簧管比市面上的要细。我推测,他是在生前,被人封入床垫中,运送进筑心阁,而后,慢慢憋死在其中。”
宁唯从地上翻起来,问:“这是在我们入住之前的事?”
晏归辞:“我问过冉其琅,他在得知新任老板要带族亲过来避暑,而山庄里最好的御溪苑是长期合同后,就想要将辛守一行人,安排在仅次于御溪苑的筑心阁,为体验感考虑,他将整个筑心阁的床垫,都重新更换过一遍。”
王大义盯着手表上的分针问:“那陶老头是活生生地熬上好几天才死的啊。这床垫的透气性不错。”
宁唯斜眼飞过去一记眼刀子。
周舟拍着胸口,默念一句阿弥陀佛,说:“看来凶手一早就制定有凶杀计划,不是被我们的煞气,刺激出来的变态行为,对吧?”
他的眼神,鬼鬼祟祟瞟向晏归辞,心道:我们当警察的,是尸体在哪儿,人去哪儿;晏哥当侦探的就不一样,是人去哪儿,尸体在哪儿。
凛风峤咳嗽一声,吼道:“全员都有,立正,继续朝着西南方向,寻找篷羽草!”
凛风峤脸上的伤,是在东南亚跨境缉捕活动中,被当地巫师飞针划伤。
当时伤口经过简单清创止血后,没多久就开始溃烂流脓,长出细如鱼卵的肉芽虫来。
他在热带雨林里,痒得钻心挠肝,恨不得将脸皮撕下来止痛。
当地一个土著民,带他去悬崖边,砍下一根长满尖刺的树枝,再用枝干上的刺,挑着那些烂肉,一点一点切割下来,才终于解了这种古怪的毒。
那刺又粗又短,十分不称手,加之他当时痒得手抖,所以才将脸,划烂成蜈蚣样。
这一次在山庄里,他一共有三次感觉旧伤疤,瘙痒难耐。
第一次是在庆辉楼的一零六号房;
第二次是在西偏院的厉芩宿舍;
第三次则是在筑心阁的一零一号房。
除厉时所在的御溪苑,其他三间密室,都是凶手驻留过的地方。
他的伤疤在回国后做过取样检查,巫师飞针上的毒素来自篷羽草,一旦接触,就会旧伤复发。
晏归辞判断帮凶接触过篷羽草。
为什么不是凶手接触过篷羽草,而是帮凶,原因很简单。
凛风峤曾经给山庄全员录过口供,并没有旧伤复发的迹象。
篷羽草喜阴,对湿度的要求很高。
山庄西南方向背阳,且有一处巨大的天然湖泊。
如今开放区的水景供给,包括碧湖的几处主要泉眼,都来自这处湖泊。
不过因为地下水的截断和改流,导致原本的湖泊已经成为一潭死水。
晏归辞铲起一小捧泥土,装入密封袋内。
凛风峤凑近问:“这土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晏归辞将东西交给他,“这株植物名为索焕草,根部腥甜,最容易招惹虫蚁啃噬。”
凛风峤隔着袋子,捏捏泥土,松软潮湿,“很干净,没有一颗虫卵。这里的生态链,确实不正常。”
“凛队!”
周舟突然一声大喊!
凛队低声呵斥道:“小点声!咋呼什么!”
他看了眼晏归辞,两人快速朝着周舟走去。
周舟一直冲在队伍最前面,想要将功补过,他指着一个钥匙扣问:“凛队、晏哥,你们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不是很值钱啊?”
晏归辞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庄多金的东西。”
凛风峤掏出手机,想要跟留守山庄的于欣确定,山庄里的庄多金还在不在,一解锁屏幕,才发现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不只是他,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没有通讯信号。
凛风峤气急败坏:“这已经是封锁区的深处!庄多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晏归辞:“我们从宁风苑走到这里,一共耗费两个半小时。庄多金昨晚入睡前的点名还在,所以,他是在点名后的夜里,进入的封锁区。”
周舟郁闷地捶着脑袋问:“可是晏哥,他不符合你的侧写。”
“他不是凶手,不过现在,应该凶多吉少。”
晏归辞见过不少色胆包天的人,像庄多金那样无知且无畏的,这还是头一次。
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