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守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没有再动过画笔。
她不知道辛隽毅还反不反对。
不过辛满满留下的画稿不少,大多是藏在带锁的箱子里,想来,是有避开辛隽毅的意思。
于是,她无奈地嗯了一声。
晏沉摇摇头,神情多有惋惜。
辛守跟着他们祖孙两人,绕开满是书籍的玄关,进到客厅。
只一眼,就呆怔住了,一时,不知从何下脚。
只因还算宽敞的客厅里,堆满着大大小小几十个打包箱。
她看了眼最近的几个箱子,上面分门别类地贴着相应的过关标签。
这是要出国?
她有些惊讶地望向晏归辞,“你们要搬家?”
“是我这老头子要搬家,小迟还是留在这里。”晏沉甩开晏归辞的搀扶,精神矍铄地往楼上走,“满满,你跟爷爷来书房。”
辛守看了眼晏归辞,见他静立在楼梯口,并没有上楼的意思。
她指了指晏爷爷的背影,晏归辞含笑点头。
于是,她就疑惑地小跑两步,追上晏沉的步伐。
晏沉见她一步三回头,声如洪钟地喊道:“满满,别看了,那小子很有眼力见。”
晏归辞在楼下轻咳一声,“爷爷,我去煮点儿咖啡。”
“哼,奸诈小子!”晏沉进到空荡荡的书房,坐在一张红木的圈椅上,见辛守慢吞吞挪进来了,赶紧招手示意她坐到对面。
“晏爷爷。”
辛守刚一坐下,就见老爷子从书桌下搬出一个大箱子,砰的一声,搁置在桌案上,震得她椅子都跟着抖了抖。
箱子很高,足足两尺高,三尺长。
老爷子力气可以啊!
她都得坐直腰背,再梗着脖子,才能透过箱子的上沿,看见对面的晏沉。
晏沉敲了敲牛皮纸箱,“以后啊,我这侦探所,就正式交给小迟了。一连带的,还有这些没有侦破的凶杀案,一并由他继承。”
她只见过继承动产、不动产的,没见过还能继承未完结凶杀案的……
不过,在原著《不归》中,晏归辞回国的首要原因,正是继承他爷爷晏沉的侦探所。
所以辛守脸上的惊讶之色倒是不明显,她只是没有料到,已经耄耋之年的晏爷爷,会选择出国安享晚年。
她以为,他是因为想要孙子的陪伴,才会召回晏归辞。
晏沉隔着箱子,很闲适地靠着大圈椅,聊起天来,“我听警局的凛队说,小迟回国接手的两宗案子,都有满满参与其中?”
“我那是意外参与……”辛守脸皮抽了抽,她也是不想的。
晏沉挥挥手,笑着说,“金熙那小丫头也是,除了是一位天才画家外,对逻辑推理一类也表现出众,还帮助我在琼花岛破获过一宗连环纵火案。”
辛守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破案,悻悻笑道:“我可能只继承了妈妈绘画方面的天赋。”
晏沉忽地将大箱子,往旁边挪了挪,出现一条缝,正好看见辛守忐忑戒备的拘束模样。
他问:“这一次见面,你给我的感觉,与往常不一样,是因为在齐云山的经历吗?”
辛守抿着唇,没有回答。
“你的眼神变了,变得越来越像她了。以前你只是叛逆乖张的表象,内里实则性格腼腆,终日惶惶,愁绪极重。现在的你,外表恬静乖巧,眼神却像极你妈妈,谨慎、嚣张,还刻意隐藏着骨子里的桀骜不羁。”
辛守尴尬一笑,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我很乖。”
晏沉笑笑,不和她争。
“听小迟说,你不想和他共度余生?”
“呃……我只是想取消婚约。”
“这么说,还是能共度余生,只是你们想自由恋爱,不想要长辈插手的包办婚姻。”
“也……也不能这么说,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晏沉的叹气声打断了,“也是,小迟身价比不上乾安辛氏,身家又的确单薄!他从小就没有了爸爸妈妈,刚成年,又没了奶奶,现在就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爷爷,没继承到金山银山……”
他拍了拍箱子,“只继承到这么大一箱子的凶案,解决不完啊,估计后半辈子都要赔进去。更别说,他还身负血海深仇,什么时候被凶手盯上,一刀就嗝了……”
辛守咽了咽唾沫,铁石心肠地委婉道:“那晏归辞他,确实蛮可怜。”
“如果有机会……”
“我会帮忙,介绍几个好的。”
晏沉被她给噎住了,转移思路,问道:“满满,是不是那小子在齐云山,对你做了什么?以前,你可是很喜欢缠着他的。”
辛守略一琢磨,“可能是激情败给了距离。”
她查过辛满满的社交信息,自然知道在晏归辞出国的五年时间里,辛满满和他,只有节假日,礼貌性的邮件问候,没有滋生过一丝男女方面的情愫。
晏沉突然开怀大笑起来,视线瞥向门口。
辛守回头,看见端着咖啡上楼的晏归辞,他脸色有些阴郁,嘴角却挂着明媚的笑,看起来很分裂。
晏沉拍着箱子乐呵,“小迟,你来的正好,我和满满啊,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