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絮的奶奶病情恶化了,在夏气正浓的时候。
池絮这两年没存上什么钱,一来她年纪小,工作不好找,二来就是,奶奶平时吃药的开销也大,养老金几乎每个月都不够。
住院几天后,奶奶死活要回家。白天替她照顾奶奶的朋友们站在门外,拍着池絮的肩膀,说过几天,哥们几个凑出点钱来,就给奶奶的住院费先垫上。
池絮谢过这些人的好意。她找奶奶说了,奶奶就是不肯让池絮欠别人人情。
池絮有些头疼,她彷徨的握着奶奶的手,不敢去想,要是以后只剩下自己的生活。
池絮的奶奶,在医院呆到第十八天,在奶奶强烈要求下,她和奶奶,坐着朋友的的一辆的汽车回了家。
宋佳佳刚好在家里写试卷,手机里,珊珂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个舞蹈班的各种各样的趣事。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太特别的事,但是宋佳佳就是想去听。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些她习以为常的小事,现在竟然让她无比向往。
听到隔壁动静的宋佳佳,眼睛止不住的往窗外瞄。电话那头的珊珂依旧兴致勃勃,但电话这头的宋佳佳却有些心不在焉。
电话那头的珊珂也感觉到了宋佳佳的走神,于是珊珂就问:“佳佳,你最近怎么样?”
宋佳佳回过神,说:“珊珊,我隔壁住着的那个姐姐,她奶奶最近情况很不好。”
珊珂吃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你最近还在和那个人走得那么近吗?佳佳,那种人和我们不一样,你平时自己要小心点。”
“珊珊,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宋佳佳有些心累。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像池絮那样的人,就是不务正业的。
珊珂好像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也没什么用,最后也只是草草聊了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宋佳佳把电话放一边,盯着窗前的那枝常春藤发呆。
晚饭的时候,妈妈盛了一碗鸡汤,宋佳佳端着,轻轻敲响了池絮家门。
池絮盯着一张疲倦的脸开门,宋佳佳心里想说的话,在看到池絮后,全都烟消云散。
池絮退到门边,宋佳佳从她身边掠过。两人都是没说话,屋子里传来老人病入膏肓的呻吟,让人揪心。
宋佳佳端着汤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池絮垂着眼帘,强笑着端过宋佳佳送来的那碗鸡汤,戏谑着她:“怎么了?现在瘦弱的连碗都端不住了?”
宋佳佳觉得自己鼻子发酸。
那颗柿子树上,已经结满了红彤彤的小柿子,柿子树下坐着的那个奶奶却病倒了。
鸡汤热气腾腾的,床上的老人勉强喝了两口就喝不下了。她招呼着池絮,去给宋佳佳拿点新买的水果,宋佳佳连连摆手。
老人体力不支,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池絮捏紧奶奶身上的被子,陪着宋佳佳走出家门。宋佳佳吸着鼻子,池絮问她冷不冷,宋佳佳摇头说不冷。
池絮似乎也察觉到了宋佳佳的不高兴,于是无言的走到那颗柿子树下,伸手摘掉上面的两颗红柿子,一颗递给宋佳佳。
宋佳佳轻呼。那颗柿子已经熟透了,摸上去软软的。
池絮示意宋佳佳吃,宋佳佳撕开薄薄的柿子皮,里面的果肉软烂香甜。池絮看宋佳佳吃的高兴,于是就又摘了几个递给她。
那时候宋佳佳就在想,池絮这么坚强勇敢的人,要是能在幸福一点就好了。
最后池絮帮宋佳佳拿着柿子,送到了宋佳佳家门口。
宋佳佳的妈妈有些意外池絮的到来,连忙招呼着让池絮进屋里来坐坐。
池絮有些受宠若惊,但她推辞说,家里的奶奶还需要照顾,碗明天洗完了,就会还过来。
宋佳佳拉着她的手,死活要她在家里玩一会儿。
妈妈劝宋佳佳说:“既然人家家里有事,佳佳,那你就不要耽搁人家了。池絮,下次有空,你一定要来我们家玩儿啊。”
宋佳佳看见,池絮因为害羞,脸上有了点微微的红晕。
妈妈回身去,宋佳佳开心的跟在她身后,像条小尾巴。
宋佳佳想:以后要经常让池絮来我家,既然妈妈不排斥池絮,那是不是池絮也能多个在乎她的人呢?
池絮回到家,看见奶奶正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
奶奶喘着粗气:“我想倒杯水的,”
池絮赶紧过去扶住她,顺手接了杯水拿过来。
“你明天,把我们家的户口薄......咳咳......和我俩的身份证带上。一会儿我看看,房产证在哪儿,明天我俩去政府上去,把这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以后要是奶奶不在了,你还能有个避雨的地方。”
池絮捏紧奶奶的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双手就变得常年冰冷了。
池絮想:要说些什么,才能缓和这种悲壮的气氛呢?
嗯......她没怎么认真的上过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奶奶要是真的走了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还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