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馆长很有些为难。
首先是“魂瓶”的水下打捞过程他也还没来得及细问,其次,一旦“魂瓶”出水后出现什么问题,他需要江一冉提供水下的具体情况作为参考。
而回村再出村,这一来一去至少要花费宝贵的一个多小时。
更何况这里刚刚才发生了恶性抢夺文物事件,还当场射死了一名打扮古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作为主要当事人和目击证人,江一冉更加不能随便离开现场。
周南城看出了他的犹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齐老,村子里还有一名学生,他的情况现在很不好说。”他说这话时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让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齐馆长在来之前就了解到,张元教授为了“魂瓶”带着四名学生留守周家村的情况。但让他疑惑的是,他在现场并没有看到那名学生。
“老周,那孩子现在人在哪?怎么没跟你们在一块呢?”他说话间又朝桥上桥四处下打量。
周南城凑到齐馆长耳边,压低声音。
“那学生是队医,本来约好‘魂瓶’一出水,我就开车送教授和所有学生回学校,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村。”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没说出口的内容即便是普通人也明白,那名学生此刻很可能身处危急。齐馆长眼镜片后的双眸紧紧盯着周南城,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周南城适时又补充了一句。
“他姓靳,是黄副市长的儿子。”
齐馆长身边的年轻助理离齐馆长最近,尽管周南城声音压得极低,他还是听到了零星的关键字眼,待听到“黄副市长”四个字,当即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齐馆长二话不说,转身就朝为首的特警走去,年轻助理赶紧撑着伞跟过去。
江一冉抬手看手表指针,7点12分。
“周南城,离‘龙潭祭’12点正式开始,还有4小时48分。就算我们现在回村把靳东南带出来,很可能也拖不到那个时候。”
“到时候我们怎么结束循环?”
周南城盯着不远处轻声交谈的三人,他们在谈话的同样也时不时看向他们这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村子里的情况很可能比我预计的要糟糕,顺利结束第四次循环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要不要我现在把‘眉间舍利’给你?”江一冉的声音也压得越来越低,为首的特警投在她身上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
即便她没做什么亏心事,也被他瞧得一阵发虚。
“不用,”周南城望向阴沉不散的天空,又将视线转向村口的“龙台”,“我们这次必须同时结束循环,到时候你必定在我身边。”
那头,齐馆长对特警们连连点头,就转身朝江一冉、周南城走回来。
江一冉飞快地瞥了他们几人一眼,微微垂下脑袋说了声“好”,就不再吭声。
直到走近他们身边,齐馆长才开口,“老周,既然那名同学现在情况不明,那就由这三名特警同志陪你们一起回村。”
周南城立即对朝他们走近的特警们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三人都戴着黑色的口罩,虽然看不出表情,但从他们严峻的眼神中可以读懂,他们对周家村的判断同样也不乐观。
周南城仍然和江一冉同撑一把伞,率先往周家村走去。
三名一身黑衣的特警为两排紧跟在他们身后。
村口的“龙台”上,黄家姐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看在眼里,即便天气不佳,他们离得太远听不清对话。
但当黑衣人全部擒获后,参与行动的其中一名黄家村青年,早在回村前就悄悄绕路,将“万寿桥”上发生的事情不遗余漏地全部汇报给了黄应惟。
“舍利”,“黑衣人”,“周渔”,这些陌生又熟悉的词在黄应惟的脑中,撞响了一记记响亮的闷钟。
他知道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正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发生巨变。
最好的证明就是周老太爷身后的三名特警,当他们经过“龙台”下面时,他不敢多打量,却明显地感觉到老太爷的脚步声放慢了。
“应惟,”周南城在“龙台”下停步,仰头望着黄应惟,“直到明天中午12点前,你们兄妹都不能下‘龙台’。”
黄应惟足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他和黄心悦虽然是第一次做“童男童女”,但规矩和流程早就烂熟于心。
“童男童女”必须在“龙潭祭”期间坚守三日,并在第三日的夜晚12点离开“龙台”,前往真正的龙台祭拜“白龙王”。
但现在,老太爷居然临时改了规矩?!
“可是……”黄应惟实在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可是,照我说的办。”周南城朝“龙台”上的两人冷冷地瞥去一眼,说话间已经和江一冉走远。
三名特警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手臂紧贴在腰间。
……
十多分钟后,一行五人就来到周家小院门前。
两名特警快步上前一人守在一边,点头示意周南城开门,周南城将伞交给江一冉,从裤兜里取出钥匙,插进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