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南方有熟悉的钟声响起。
“哐—哐—哐—”
一下,两下,三下。钟声中,有一宏大庄严的声音隔着水面自彼岸传来。
“你还想要我的心?”
这声音响起时,仿佛从四面八方灌入江一冉耳中,又在周围回响不绝,空寂洪亮。
与此同时,白光逐渐柔和。虽是无色,观之却另人心底泛有一丝暖意。
“地藏王菩萨,”江一冉真诚地目视白光,“我知道要取‘眉间舍利’就要以心换心。可以的,我愿意换。”
“你想清楚了?”那声音不急不徐。
“想清楚了。”
“你若无心,你便不是你。”
江一冉垂眸沉吟片刻,方说,“我无心,他有心就好。”
“很好。”
眼见声音才说完,正南方的白光又闪烁了起来,江一冉急忙大喊一声,“等一下!”
白光当即停止闪烁,江一冉赶紧解释,“地藏王菩萨,请你帮帮他,他的母亲还在地狱里受难,你能不能……”
“那是他的心,与你何干?”这话听上去,可真算得上是冷漠无情,但也绝不是全无道理。
可既然舍身进入幻象,就不能不试试运气,江一冉张嘴正要解释,那白光忽地又闪烁起来。且越闪越快,越闪越亮,像是下一秒就要瞬间炸开。
她惊得下意识就抬手挡住眼睛。
然而就在此时白光又迅速黯淡,一只漆黑模糊的巨手自白光的中心点,猛地直朝江一冉的心脏伸来。
她当即就要侧身躲开,但还不等动作,那巨手竟穿透她的胸膛,狠狠在心脏的位置重重一握。
“啊――”
江一冉痛苦地大叫起来,五官扭曲中只瞥见一片黑色的漩涡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将她卷入其中。
天旋地转间,她无力地摔倒在地,又不知过了多久,有声音隔着水面模糊传来。
“江,一,冉!”
“江,一,冉,江,一冉!”
这声音一直在头顶叫个不停,刚开始还小如蚊蝇,后来竟越发吵得历害,似乎就冲着她的耳边大喊大叫,吵得她简直不堪其扰。
心中莫名就起了一丝焦燥烦闷之意,为什么她已经如此无力难受了,却还要来这折磨她?
她握紧双拳,当声音再次袭来时,蓦地抬手朝头顶愤怒一挥!
“砰――”
那声音瞬间如玻璃般在耳边破碎开,另她心头泛起一阵痛快之意,又接连举拳朝声音拼命挥去。
但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却牢牢握住她的拳头,并同时紧握她的另一只手。
是谁?
在封闭的水下桥墩里,除了被幻象迷惑不动的周南城,还会有谁??
江一冉心下一惊,重如千斤的眼皮如弹簧般猛然撑开,视线清明的瞬间,视线正前方一双焦急的黑瞳在潜水镜后死死盯着她。
虽然同样也是一身黑色的潜水服,但对方身体的曲线很明显是年轻女性。最关键的是,她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
所以她是,她是……江再?
江一冉只觉得脑中“嗡”了一声,飞快地反握住江再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一个“再”字。江再垂眸瞧着自已的手心,抬起脑袋对江一冉点头。
并把手里的一枚“洪武通宝”铜钱亮给她看。
原来如此。
她用铜钱通神进入幻象,江再又用铜钱去煞将她请出幻象。
仍是和而不同,美美与共的道理。
江一冉还记得第一次在静室的后门见到江再时,她一直躲避自已。没想到第二次再见面,他们竟会是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四目相对,两手交握。
这次,江再倒也不用再躲着自已了。
毕竟两人除了眼睛,其它一概都被隐在潜水衣里。她拍拍江再的肩膀,对她双手抱拳,表示感谢。
江再对她摆摆手,伸手指向佛像前面,便朝外游去。江一冉跟在她后面,游出地藏王菩萨的背后。
周南城还站在原地,俨然成了水中坐佛身边的另一尊泥塑“菩萨”。
看来这幻象竟还是层层嵌套,既便江一冉逃出一环,还有周南城的这一环必须破解。
江一冉和江再同时游到周南城身边,一左一右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地藏王菩萨。过了一会,两人又目光相视,心里升起了同样的想法。
江一冉对江再扬起自已手里的“洪武通宝”铜钱,指向对面的水中坐佛。又拍了拍江再的肩膀,指指她手中的“洪武通宝”铜钱,然后再指向周南城。
那意思是说,不如我们同时用铜钱,试着为他破除幻象。
江再对她点头。
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不过因为经历多次循环,而被时空硬生生分化为两人。
江一冉再次游到地藏王菩萨面前。
佛像此时两手空空,正方便她踩在佛像腿上,扶着肩膀游上去一些。打量着地藏王菩萨饱满宽广的额头,她抬起手臂朝“眉间舍利”的位置伸去。
这一次没有像之前一样,无论怎么够,也触碰不到。手指才贴近额头,就真实地感觉到“眉间舍利”的凸起。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