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特意打电话给黄应惟,提醒他今天一整天都要注意阿前,应该没事的。”靳东南盯着厅堂外一排排灰色的屋顶。
他同样也不希望,在视线范围内出现那个爱穿红衣服的孩子。
“既然你提醒过,那就希望黄应惟机灵点。”
江一冉稍稍放松下来,放开靳东南走到厅堂门口往外看。
那孩子一句话喊出来,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她实在太清楚。
“我先上去帮教授打包。”她说着又转头往楼梯口走,这个关键时候得多盯着点教授才行。
靳东南跟在她身后。
“我也去。”
两人一同上了二楼,就见周南城倚在二楼的阳台上,面朝着“万寿桥”的方向轻弹手指。
江一冉早就发现,每次他一做这个手势时就是在心里调整思绪,她瞄了一眼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资料的张元教授。
“怎么啦?”
“桥墩倒了。”
他的声音极轻,但已足够让江一冉和靳东南听清。
只是这短短四个字,却包含着翻天覆地的深意。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毫无意外的担心。雨仍肆意下着,似乎整个天空都是盛满了雨水,只能往人间多倒一些,但这一倒就收不回去了。
“就倒了吗?我怎么感觉时间越过越快了。”
江一冉小声自言自语,从下午的撤离一开始,她的心跳就越来越急。
“随着循环次数的增加,时间也会相应的加快。从快一秒,到后来快一个小时,快一天,这就是重复的可怕。时间越提前,事情越难掌握。”
周南城语气平淡的轻声解释,即便他可以控制时间,穿越时空,却绝不可能阻止时间的前进。
一时间,三人都心思重重。
该发生的果然都照常发生了,和之前的“93年事件”一样,既然桥墩倒了,那么桥墩里的“魂瓶”应该也露出来了。
现在只能希望过桥的时候三轮车能蹬快点,让教授没机会注意到桥下。否则桥墩一直泡在水里,迟早会被发现。
江一冉边打包纸箱,边在心里盘算,另一头忙碌的靳东南同样也是一脸凝重。
三个人一块动手,十多箱大纸箱很快就都打包好。
靳东南下楼把老张,老廖叫了上来,三个大小伙子连着跑了五、六趟,把箱子都搬到了周家小院外的三轮车上。
最后确认了一圈教授房里没落下什么东西,江一冉才和张元教授一块下了楼梯。
这时,天又沉下来,一场更大的狂风骤雨就在倾刻间。
江一冉抬起手腕,5点23分。
张元教授担心地抬头看天,加快脚步往小院外走。
装了满满一车资料和行李的三轮车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三轮车上坐了张元教授,江一冉和周南城三人。
老张、老廖,靳东南和另外一名男同学四个人坐在第三辆车上,随后的三辆车上也都坐满了学生和行李。
雨势太大,他们虽然都穿着雨衣,但同时也撑了伞,防止头顶的雨水,顺着雨衣的脖颈处浸湿里面的衣服。
村子里没有路灯,江一冉举着手电筒给前面蹬车的村民照明,一会看看天色,一会眼巴巴的数着巷子。
急得恨不得自已下车去蹬。
一路无人说话。
好容易挨了近二十多分钟,五辆三轮车终于蹬到了周家村的村口。
一到这,耳边的“哗哗”声就更响了。
“龙台”附近积了齐脚裸深的污水和落叶,能听到圆形祭台里传出流水的回响声。“龙台”外,三四个身披蓑衣的村民正低头扫水。
见三轮车过来了,都让到一边,齐声喊了句。
“老太爷。”
周南城对着他们无声点头。
周霜年、周四方姐弟一人套着一件雨衣仍站在塔楼里。
看着脚下的三轮车排着队出村,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锁定在周南城身上。
但他却偏偏坐在江一冉身边,为她打伞,这让她觉得分外刺眼,原本还有些凉意的身体一下子就焦燥起来。
桥头处远远站了两个人,站在雨中也不走动。
其中个子高些的为矮个的撑了把大黑伞,矮个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桥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太黑,江一冉一时也看不清他们是谁。
直到三轮车骑上“万寿桥”,她才发现这两人竟然是黄应惟和阿前。
黄应惟早就看见三轮车上的周南城和江一冉,在他们经过时对他们低头招呼。
而他身边的阿前。
耳朵里连着一根黑色的耳机线,不知在听什么曲子,两眼直直地盯着桥下流淌的湖水,浑然不知天地间发生何事。
江一冉朝后面的靳东南望过去,他感觉到了,对她淡淡一笑。
她此时才明白,原来靳东南一大早就出门,是去给黄应惟送随身听了。
他倒是想得周到。
“万寿桥”上路灯通明。
一长溜黄色的光点将桥两边照得亮如白昼。
趁着张元教授没注意,江一冉朝他背后看过去,果然有一截粗粗的桥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