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周家村的第一晚,夜晚格外漫长。
一晚上梦境连着梦境,有些古怪,又有些熟悉,分不清哪里是梦的尽头。
梦里。
她独自在无人的溶洞中行走,起初不辨方向,有些盲目,直到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她顺着河水一路向下,发现河边有座圆形祭台。
走上祭台的三层台阶,上面空无一物。
正不解其因,宽敞的洞内飘来阵阵阴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顺风飘来,服贴地披在她身上。
她伸手打量,发现这红色竟是一件女子的旧袍,从服饰特点来看,正是明代对襟齐腰襦裙。
她摊开双臂打量着转了一圈,薄如蝉翼的红飘带随之在空中轻舞飞扬,美如烟霞。
但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她惊地正要转身,那人已在她背上狠狠一推。
一脚踏空,摔下高台的瞬间,强烈的失重感猛得袭来,与此同时,江一冉突然腿脚一登,痛得从梦中醒来。
然而身下却十分紧硬,并没有想像中的柔软。
她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已仍然还在洞里,身上的红袍也犹在,只不过并不是刚才有祭台那处。
是梦中梦!
她在醒来的那一瞬间竟非常清楚自已仍在梦里。
漫如目的地继续走着,山洞很大,似乎没有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她再次听见“哗哗”的水声,但四下寻找却不见水流,正待转身之际,尽头的崖边忽地凭空现出一幢巨大的圆轮,它形如车辙,高有万丈,就那么寂静屹立在眼前。
仿佛它一直都在,只是她看不见。
她慢慢走到轮边,正要仔细打量,就感觉冥冥中有什么力量牵引着她,邀她去推推那圆轮,好为它加把劲。
于是她果然伸手,握住那圆轮。
圆轮与她稍一触碰,竟自已无声地转动起来。与此同时,“哗哗”的流水声也更加清晰,像是就来自崖下。
她看着缓缓转动的圆轮,似有所悟般朝崖下探去。
这一看竟是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崖下河水奔流,两条白色的“巨龙”不时在水中出没,抬起小脑袋,高仰着鲜红的头冠朝圆轮喷水,但它们喷出的水流却不是圆柱形。
而是扭曲成“∞”形相互交错,形成一个透明的莫比乌斯环。
当每有一个以水流凝结成的莫比乌斯环砸向圆轮,圆轮便转快一些,再砸去一个,圆轮又快了一分。
原来圆轮竟是台大水车,它将洞中的积水引向崖下的河流,而河流里的“巨龙”又以河水促其快速转动,如此往复循环。
但问题是河流为什么不能自已带动水车转动,而需要借助“巨龙”的帮忙呢?
江一冉想着又向崖下挪近一步,但就在这时,脚下突然山崩地裂般地“轰隆”一声巨响,溶洞在倾刻间塌陷,化有灰烬,归于无有。
醒来时,天已大亮,白得晃眼。
江一冉瞪着高高的房梁回想着前一秒的梦境,但就在这时,女人的尖利的叫声从东屋那头传来。
接着又是一连串大力的敲门声,和带着哭腔的救命声,“妈呀!救命啊!”
“啊!老鼠啊!”
“快来人啊!”
不会吧,这大白天都能闹老鼠?
对面的动静吓得江一冉赶紧掀开毯子跳下床,刚冲出门外,就发现几个男生都着急地围在门外敲门,却碍于性别不好直接冲进去。
“你们先让一下。”
江一冉抓紧刚从客厅里找到的扫帚就去扭门锁,但一脚蹬开门,房里诡异的情形却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三个女生死死地挤在一张床上,对着墙角边扭成一团的双肩包吓得花容失色,眼泪齐飞。
而那挤满老鼠的黑包正是江一冉的包!
江一冉恶心地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咬牙倒退出门外,将手里的扫帚递给身后的老张,对靳东南,廖师兄点头示意。
“张师兄,东南,廖师兄,灭鼠这么重要光荣的任务必须交给你们。”
“另外,还要麻烦后面两位师兄准备好水桶,脸盆,还有扫帚,都一块操家伙招呼上。”
说完她不等老张反应就将扫帚塞过去,嗞溜一声往房里小跑,甩了拖鞋跳上床,捡起床上的两把大蒲扇合为一把临时当拍,挡在三名师姐身前。
“你们快点进来!”
半个多小时后,水桶,脸盆,扫帚和老鼠的混战才算宣告结束。
躲在床上的三名女生由起初的惊慌转为观战,再变成参战,最后直接成了灭鼠总指挥。床下的五名男生则由地面游击战,加脸盆、水桶空袭变成联合大作战,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总胜利。
保住了双肩包的清白。
唯一另众人不满的是,一只老鼠也没打着,呵呵。
……
待众人收拾停当准备出门与张元教授汇合时,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
望着苍茫阴晦的天空,江一冉的心中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
雨季就要来了,而且算起来比之前93年的田野调查,足足提前了半个月。
会是蝴蝶效应吗?
江一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