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霜冻屋脊,下起了小雪。
白栀醒来之时,顿觉浑身酸痛袭来。
她倏地坐直,发现自己衣着完好,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厢房闷热,她推开窗,深深呼吸了森冷的空气。
此时,天已大亮。
楼下街头,有一双炽热的眸深深凝望她。
白栀感受到对方热烈的目光,垂下眼帘,向下望去。
他站在转角处,对着她抛了一个飞吻。
白栀气血上涌,怒不可遏,捉住窗棂的葱指节泛白。
那个人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情欲涌动,深深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
窗被白栀用力关上。
昨夜从济世堂回来,沐浴过后便和衣睡下。
她低头发现纤细洁白的皓腕,出现深深浅浅淤青。
昨夜她做了什么!她读过医书,下体的胀痛提醒她是已经人事的征兆。
她慌乱起身,赤足跑到铜镜前,露出的脖颈和香肩,洁白的肌肤上是一片片的青紫。
她想起楼下那个人,暗暗咬下后牙槽,一股恨意从心底涌起,掀起沉睡已久的思绪。
苦涩又恐惧。
颓然坐在冰冷地上,千藏万躲都避不开那人!
白栀敛回心神,计划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今日的白栀,换上绯樱梅花长衫襦裙,肩上披着浅粉色立领彩蝶云肩。柔顺浓密的黑发盘起,发髻上只插着一支宝蓝色璎珞发簪,外罩奶白色对襟披风。
装束简单,丑化的模样,看起来素面朝天。
白栀的马车,停在将军府的侧门。
“姑娘这回去的可是将军府,这副打扮会不会不妥?”绿萍向来聒噪,她低声与蓝鸢耳语。
蓝鸢沉静的性子,跟自家姑娘有点像。
她伸出手握住绿萍的,安慰绿萍,“姑娘此次出行,是有任务在身。”
白栀此行有重任在身,任务完成便会离开,容貌美丑并不影响执行任务。
两婢女扶着白栀下了马车,她全身酸痛,因下车的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下,疼痛让她险些摔倒,幸亏蓝鸢机灵,看似不经意间扶住了她。
迎接白栀的是二房少夫人白兰的贴身侍女清嫂。
清嫂身后还跟着两位四十出头的妈妈,白栀的一举一动她们都看在眼里。
这三人是府里的老人,被指派迎接白家的表小姐白栀,她们按照礼数行了礼,一一介绍自己后,指挥身后的小丫鬟为白栀拎行囊物品。
“白姑娘,请随奴婢来。”
白栀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将军府。
将军府气派恢宏,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花团锦簇绿树成荫,雕梁画栋美不胜收,果真是阔气。
白栀无暇顾及,身后紧跟着的人盯着她看,婢女在一旁低语。
“她里面穿得可是云肩?”小丫头低声问。
“是的,如今怎么还穿云肩,还以为是上个朝代么?”
“二少奶奶长得天仙一般,怎么女儿就长如此了。”
“比二姨娘房中的薇姑娘可差远了。”
绿萍听到这些伤人的话语,扶着白栀手臂的十指紧了又紧,频频收到蓝鸢的疯狂暗示,只得忍气吞声将这些话和齿吞下。
临行前,白三爷与她道出实情。
她是凌云国云城将军府中的一位嫡小姐。
她的生父是将军府二房嫡长子。
白栀进京前,她的背景已经被他人翻了底朝天。
这位养在乡下的粗鄙女子,目不识丁,也长得很丑。
今日出现在将军府,果真如传言所说。
她肤色暗黄,粗眉嘴大,身材干瘦,左眼角的大黑痣是整张脸的败笔,一双眼和鼻尚且还看得过去。
眼下京中富家千金时兴模仿宫嫔的装扮,齐胸衫裙束胸服饰是主流。而白栀衣裳还是旧时样式,多少显得有些乡下野丫头般的土里土气。
入了二房的南院,莺莺燕燕的娇笑声入耳。
两旁是抄手游廊,一行人过了穿堂,绕过巨大的山水画紫檀木屏风,来到了二房正室的院落。
大厅里装饰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堂中坐满风家女眷,都为亲眼目睹养在白家的二房嫡女尊容。
她是将军府二房嫡长子正室的女儿,她的母亲是病重的少夫人白兰。
白兰是白三爷的亲胞妹。
白栀进来时,一室的人都噤了声。
绣鞋踩在脚下名贵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毫无声息,四周安静的可怕,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她脱下素色披风,递给身旁的侍女,动作自然娴熟。
樱色衣衫衬得她肤色暗黄暗黄的,披着上朝代的云肩,显得土里土气的。
可她依旧淡定自若,礼貌性环顾四周,蜡黄的脸上带着笑意,随即对着上首端坐的两位老妇盈盈下拜。
她声音脆生生的,“栀儿拜见曾祖母、祖母,望两位安康喜乐平安顺遂。”
“好,好,抬起头让曾祖母瞧瞧。”
在座的人,白栀事先让人去查了底细,风家是上百年的世家,枝繁叶茂家大业大子孙众多。
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