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这雪总算停了会儿,只是屋外积雪很深,已经能没过脚脖子了,京城尚且如此,南方如今可想而知。
去沈夫人房里请安的路上,府里下人都在清扫路上积雪,这不由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府上遇见萧续的情景。
转眼间,他已离开半月有余。
“姑娘,小心脚下,这雪还未清理干净,路上滑的很。”沉香心细如发,不免要提醒她几句。
沈知书轻声应了一下。
父兄不在,府上用膳也只有她与沈夫人,忽然有种回到从前之感。
早膳时,饭桌上格外安静,母女二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能听到筷子碰撞到瓷盘的声响。
这气氛实在让人压抑得紧。
末了,沈夫人突然打破僵局,“如今你父亲兄长有要紧事在身离了京,京中之事你需得上点心了。”
闻言,沈知书愣了一下,她有些怀疑这话真是从母亲口中说出来的吗?
前些日子,她还指责自己不该妄议朝中之事,今日怎的突然变了口风?
她目光里带着几分怀疑与打量。
沈夫人面色淡然,完全没有再表现出其他什么意思。
“母亲这是何意?允许我议论朝政了?”她声音淡淡,却又像是带着质问,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沈夫人脸色僵了僵
,肉眼可见沉了几分,却还是难得耐着脾性说:
“你父亲走时特意嘱咐,说你是个通透的,看事有自己的见解,也有本事,他们不在京中,沈府免不了会被人盯上,但他相信你能护住沈府。”
母亲这番话,她倒是相信是父亲所言,不然依她定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既然父亲信她,那她如今更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嗯,我晓得了。”
两人又说了些现如今京中局势,沈知书只是大致同她说了一番其中利害,倒也算是两人难得能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说话。
不过有一点她是需要解决一下,就是这段时日自己该从何处得知朝中之事,父兄不在,萧续也不在,要想早些知晓宫中的事,实属不易。
饭后她在院里消食闲逛时,正想着事儿,却差点没被一迎面过来的小厮给绊倒。
她刚站直身子,还未说什么,就见那小厮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姑娘饶命。”
饶命?她竟有这般可怕?
她颇有些无奈,“起来吧,我并非要怪罪于你。”
小厮闻言这才站起了身,起身后又赶忙站到了一旁,显得格外恭顺。
沈知书略微蹙了下眉,她在府上向来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也是如此,府里人
人都说自己是个心善的主,一般人断不会说出让自己饶命的话。
这个小厮,倒好生奇怪。
她不禁打量起这小厮来,“我瞧着你有些面生。”
“是,小的前几日刚来,所以姑娘瞧着面生。”
这就不奇怪了,沈重心善,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年云家出事后,云府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府中之人几乎没有逃出来的。
他许是想到如今沈府的处境,担心会出什么岔子,索性就放了一批自愿想走的下人离开。
因着他连卖身契也一并给了,所以那几日府上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
管家眼瞧着府上人手不够,这才匆匆又去人牙子那买了些人回来。
所以这几日府上出现生面孔,倒也正常。
“好了,你去忙吧,下回走路小心些,别再撞着人了。”
“是。”
眼见着沈知书已经离开了,原本还站在一旁地低头不敢言语的小厮突然站直了身子,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慌张,替而代之的,居然是不解。
他拿起掉在了地上的扫帚,往相反的方向去,走时隐隐能听到他在嘀咕着什么。
“不应该啊……”
回了自个的院子,院里的雪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唯有房顶树梢上还是一片雪白。
“姑娘,方才门房
的人来了,说有人给您留了封信。”
纸上的字有些眼熟,她大致扫了一眼,字里行间的话叫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瞧她表情有些不对劲,绿萝不禁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姑娘?”
沈知书未语,只是将手中的信纸紧紧揉做一团,又攥在了手心里,脸色越发难看。
要开始变天了。
…
李府的探子刚刚离开,书房里的李尚书就忍不住推掉了手边的瓷瓶,气急之下,又将书案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噼啪一阵响动,门外侯着的侍卫纷纷将头埋得很低,生怕会牵连到自己。
“竟又让他逃了!”他咬紧了牙关,声音一个一个从口中蹦出,他当真是气急了。
“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能跟丢!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自那日沈知书从李府离开后,他便派人去查那护院是身份,只是那护院行踪不定,听闻他人已经离开了沈府,就又派人围堵,不想几次三番失手。
“大人息怒。”底下人忙道,却见他鬓边滑下一滴虚汗,他又谄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