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续,沈知书心里始终觉得怪异,以萧续之能,纵使落魄,何至于被几个下人欺辱?
他来沈府,当真就只是来帮工的?
想起虎符会丢失,此刻的沈知书看谁都持有几分怀疑,何况眼前的人是前世仇敌萧续。
沈知书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前方的萧续,决定试探一番,似无意的问绿萝,“下着雪,为何还让府中下人在院中打扫。”
绿萝愣了一下,顺着沈知书的视线看向前边,虽说将军今日归家,可夫人宽厚,自然不会让府中的人淋着雪打扫,约莫着,这人是被其他人挤兑了,才在此淋雪。
可姑娘……不是一向不管府中事的吗,怎么今日却突然关心起一个下人来?
“姑娘有所不知,近来府中人手不够,管家便招了些新的进来,从前府中下人便时有不对付,互相挤兑,这人约莫着是新来的,让人给欺负了。”
绿萝说话的间隙,沈知书瞥见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沈知书皱着眉头,沉声对身旁的绿萝和沉香说了些什么,不一会两人便点头离开。
她犹豫了片刻,手中撑伞,步子有些慢,行至萧续跟前,胳膊微微前倾,一半的伞,替他挡去了大部份
的雪。
萧续身形一怔,抬眸再看,方才还站得极远,分明对自己生厌还有几分恶意的女子,此刻却撑着伞在自己身旁。
女子身上还裹着厚重珍贵的雪色狐裘,不难猜出此人身份,就是沈家嫡女。
他微微垂眸,有意避开那打量试探的目光,弯着身子,卑微且恭敬,与沈知书拉开了距离,又将自己置身于风雪中,嗓音沉而沙哑,像是裹着无边的寒气,“奴才见过姑娘。”
沈知书何曾见过萧续这般卑微的样子,她以为自己心中应该是舒爽的。
可她非但没有酣畅淋漓的快感,还有些不是滋味,实在复杂,她想去看萧续脸色,看看他这副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可对方却垂着脸,并不能够看见对方脸色,更无法看出对方在想什么半晌,她沉声问,“可是有人挤兑你,让你在此淋雪?”
萧续却是低沉着嗓子,“回姑娘,不曾。”
沈知书顿时眉头轻蹙,又继续试探,“府中不留品行不端之人,你若是受人欺负了,只需同管事的说一声,自有人护着你。”
萧续却还是低沉着嗓子,“不曾有人欺负奴才。”
面对沈知书的询问,萧续却始终垂着脸,仿佛怕这抬眼间
冲撞了这府中的大姑娘。
十足的奴才样,看得沈知书心中烦躁。
她倒是宁愿看萧续几年后那副目中无人,“残害忠良”的奸佞样。
她心里头百感交集,上辈子,萧续就是在沈家,被府中下人挤兑,各种刁难,后来这事还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可谓是颜面尽失。
那些个曾经欺辱过他,取笑过他的人,最后不是尸首异处,便是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
因此,她从未想过,那个四年后看起来不可一世,让朝堂腥风血雨,令天下人都惧怕的人,此刻会却在寒风凛冽的雪中,衣着单薄,被自己府中的几个下人欺辱。
看着这般落魄可怜的萧续,却让沈知书觉得可笑,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因为离得近了,看得便也就真切了些,她注意到,地上的雪,有些许的鲜红色,这时才发现,萧续那踩在雪上的脚,只剩一只破旧不堪的鞋,而另外一只脚,不知被什么划破,行至何处,鲜血便染红了何处的雪。
这一幕,刺激着沈知书,她不自觉的的攥紧了手中揣着的汤婆子,只觉一直以来的某种认知在分崩离析。
她承认自己有些许同情和可怜萧续了。
可一想
起沈府出事之后,自己在萧续身边暗无天光,大仇不得报的日子,“趁他病,要他命”的报复心理,就半点不少。
沈知书啊沈知书,你若可怜萧续,谁来可怜你沈家。
萧续与沈知书拉开距离,沈知书便往前的近了一步,就差把整把伞遮到萧续脑袋上了。
即便萧续此刻看起来再可怜,对他出现在沈府的目的,沈知书却始终觉得不简单。
任是谁,都看不懂沈知书,这一惯娇贵的沈家大姑娘,这会儿怎么关心起一个下人来,更是执意要给人撑伞。
就在萧续还要拉开距离之际,却听见沈知书有些娇气的声音,“你也别扫了,这雪下得大,过来给本姑娘撑会儿伞。”
说着,她将伞往萧续面前递。
萧续身形一怔,似是明了,面上却犹豫了片刻,才颤颤巍巍应,“是。”
他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弯着腰,恭恭敬敬的从沈知书手里接过那把油纸伞,给她撑着。
无人能看见,就在他接过伞的那一刻,那双如潭般深邃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凌厉的寒气,带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杀意。
一股淡淡的幽香,缓缓侵占他的鼻息,不知是何处传来的香气,意外好闻,不令人生厌
,却令此刻的萧续,有些心烦。
他的目标不是眼前这个矫揉造作的沈府嫡女,此刻沈重已快进京城,这个沈知书却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