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十分安静,走廊上也没有什么人,淡淡的消毒水味被栀子和茉莉的花香调和了,并不难闻,反倒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安宁。
伊笙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一直震动着的手机终于没有动静了, 没过多大会儿,就见明朝闻怒气冲冲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伊笙慢慢抬头,顺着他的两条长腿,看到劲瘦的腰肢,他没穿白大褂,质地良好的黑色的衬衣勾勒着身型瘦而有型,没打领带,领口散开着,袖口也上挽了几层,露出领口和手腕,皮肤冷而白。脸上因为连续熬夜显得有些苍白,眉眼线条本就浓烈,此时更是因为发怒而似燃着火。
伊笙心口小鹿乱撞,每撞一下都头破血流。
她默默垂下头去。
“我没听见。”
明朝闻也许是被她消极的样子吓到了,慢慢收起脸上的怒火,蹲在她面前,认真而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你哥出什么事了吗?”
伊笙摇了摇头,这么近的距离,她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她有点窒息,脸上血色褪尽,但还是强挤出一抹笑来,“他没事。我也没事,你那么忙,有空就睡会儿,不要总来找我,多浪费时间。”
“来找你对我来说就是休息,比睡觉还管用。”明朝闻眼神温柔下来,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去摸她的脸,触及到她冰凉的皮肤,轻轻皱了皱眉,“外面很冷吗?你身上怎么这么凉?要不要去我办公室里呆一会?我那里暖气比较足。”
伊笙轻轻推开他的手,挪开视线,不敢看他,“不用了,这里挺好的。你快点走吧,被人看见了不好。”
明朝闻皱起眉来,“怎么不好了?我们又不是在偷情。”但还是放开了手,“是不是因为菁菁刚才的心绞痛?”
伊笙没说话。
“那并没有什么大碍,她得的本来就是无法根治的长久的病症,一生都要细心护理,并不是今天,并不是因为你,才发病的。”明朝闻耐心地解释,“不要把什么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没有你,她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伊笙终于抬眼看他了,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几分试探,“你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才不喜欢她的吗?”
“当然不是。”明朝闻诧异道,“我喜不喜欢她,跟她身体好不好,没有半点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伊笙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就是心里很不安,似乎身上被人装上了定时炸弹,只要跟明朝闻在一起,这个炸弹的时钟就会向前走,总有一天会爆炸。
但她最近又总忍不住去看他,看到他,不,不用看到,只是想到,心里就会莫名发热澎湃,然而越是澎湃,焦虑感就越强烈,强烈到让她难以忍受。她终于还是将所有的感受都吞了下去,站了起来,“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
“是不是太累了?”明朝闻也跟着站了起来,刚刚舒展开的眉又拧紧了,语气里有说不出地心疼,“林家那么多人,怎么就只让你一个人守在这里?”
“这是我的工作。”伊笙抬头看他,“我不觉得有多累,林总也并没有苛待我。医院那么多人,你自己不也整夜守在这里?”
明朝闻看着她,从她眼里读到了固执的认真,他微微叹息,“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听到明朝闻说“抱歉”,伊笙突然警觉自己态度太恶劣了,低了低头,“该说抱歉的是我,你这么说也是因为关心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朝闻伸手抱了她一下,在她发顶上轻轻吻了一下,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会治好她,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会没事的。”
突然之间,泪如雨下,伊笙趴在他怀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因为哭得太猛了,后来有些收不住,明朝闻不得不将伊笙“拐”回办公室,伊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索性哭了个痛快。等哭完了,才觉察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态,不好意思地哑着嗓子对不停地给她递纸巾的明朝闻说:“对不起。”
“我不是说了吗?你在我面前,可以闹别扭,可以不讲道理。”明朝闻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看着茶几上堆起的一堆擦过眼泪的纸巾,挑了挑眉毛,“我让夏真多准备点纸巾放着。”
伊笙的脸涨得通红,手脚利落地将纸巾全丢进垃圾桶里,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我其实也没那么爱哭啦……”
明朝闻依旧撑着头看她,闻言轻轻点点头,“我相信。”一副“随你怎么作,我都无所谓”的表情。
伊笙被他看得恼羞成怒,抬脚就走,明朝闻出声道:“夏真说,杯子找到了。”
“真的吗?”伊笙惊喜地回身,眼角因为哭过还是绯红的,嘴角却已扬起了笑,“他人呢?”
明朝闻看着她上扬的唇角,水洗过的黑珍珠一样明亮的眸子旁那一抹绯红,呼吸有些乱了,看她的眼神也深沉了几分,“我准他假,让他回去取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那真是太好了。”伊笙大喜过望,双手合十,刚才的阴郁全都不见了。
明朝闻的心情也跟着她明媚了起来,起身将她拉到身边,眼中慢慢晕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