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笙猛地惊醒了一样,抬头对明朝闻喊了一声:“等一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明朝闻睁着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暧昧的昏黄中显得深沉而无辜,“我看你都洗过澡了……时间也不早了……”
伊笙“蹭蹭蹭”走过去,将大灯打开,亮白的光线顿时驱散了暧昧和昏黄,也将明朝闻脸上的失望,映照的清清楚楚,他轻叹了口气,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似乎跟她耗上了,“好,不睡觉。那聊聊吧。”
伊笙刚才急着打破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垂下眸子,沉默了两秒钟,才下定决心说出实话:“我觉得你不可能喜欢我。”
明朝闻曾经千万次在脑内预演过这个场景,她到底能够给出什么理由来,甚至连“八字不合”和“老祖宗托梦”这种理由都想到了,即便这样,会是这种理由。
什么叫“我觉得你不可能喜欢我?”
“你的意思是……”他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比当年第一次跟他的恩师面谈还要郑重,毕竟眼前的情况已经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对你不是真心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有了这样的印象?”
伊笙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明朝闻一头的雾水。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眼前这个女人的心,就是掉在了马里亚纳海沟里的那根针,他连一点头绪都没有,更别说摸索了。
“没有是什么意思?”他简直有点暴躁了,但又不舍得放弃这个了解她内心的机会,耐下性子来,问:“我没有做过什么让你印象不好的事,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花花公子,对你不是真心?”
“因为,你这个条件完全可以去找个女神谈恋爱……”伊笙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坦然了,因为她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她从小对现实就有清楚的认知,从不幻想,“你看你家世那么好,智商又高,长相还那么……是吧?你喜欢我,图什么呢?图我个头不高?图我长相一般?图我穷得明明白白?还是图我笨好拿捏?”
明朝闻犹如挨了一记闷拳,心里疼得几乎呼吸不过来,慢慢直起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认识了那么久,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的内心。
真实的,因为卑微而过分地清醒……
他曾经准备了一万个理由去说服她,此刻全都用不上了,因为他瞬间明白了,问题确实不在他身上,而在她自己。她早已给自己和周围的世界划分了界限,呆在自己认为的安全区里不肯出来,他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
可一个人不会生来如此,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才会有这样深刻的卑微感?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无法忍受,突然很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她,如果早一些认识,早一些开始疼她,她是不是就不用活得那么小心翼翼,与这个世界泾渭分明。
“你说你不高,可我觉得你就是标准身高。你说你长相一般,可我觉得你长得比谁都好看。你说你穷,我又不是准备融资,贫富有什么关系?你说你笨?我也理解不了,因为在我看来,你根本不笨,顶多就是较真一些。”明朝闻说完无奈地笑了一下,举起了双手,“我明白了,我认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逼你了,你可以自由地呆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
伊笙愣住了,心里的坚如磐石的信念似乎有些移动,愣愣地看着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睡吧。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来开门。”他说着走回书房,关上了门。
2.
伊笙哪里睡得着?她失眠失得像有人时刻向她血管里注射鸡血,眼睛瞪得比黑猫警长抓犯人时都大。
明朝闻来真的?
真要跟她搞对象?
她捂着脸,在床上时而翻滚;时而盘腿静坐;时而蹲在书房门口,望门发呆;时而又忍不住捂着被子,嗷嗷叫个不停……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竟把自己累到睡着了。
尽管睡得晚,但依旧在生物钟的力量下早早睁开了眼睛,艰难地坐起身来,迷迷糊糊间就看见床尾有人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这个惊吓来得太突然,她条件反射尖叫起来,一脚将那人踹下床,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将枕头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那人。
明朝闻迷迷糊糊刚睡着,就被踹到了地上,在地上滚了两圈,彻底摔醒了,摸了摸摔疼的后脑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压抑着怒气的帅脸转向伊笙,“踹我干什么?”
伊笙结结巴巴拿枕头指着他,控诉:“你你你,怎么睡在这里?昨天不是说好了,不会再来打扰我的吗?”
“书房里连张沙发都没有。”明朝闻捂着脑袋上的包,咬牙切齿问:“我睡哪?睡桌子还是睡地上?”
伊笙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看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但也拉不下脸来去扶他,正踌躇着,明朝闻自己站了起来,无奈地提醒她:“你去梳洗一下吧,林家的佣人快要来打扫卫生……”
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就打开了,纪姐拎着个鸡毛掸子带这个新来的帮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