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炎炎盛夏。
相较于平民百姓对天气的无可奈何,皇家贵族们却活得格外滋润。
皇城东宫,陈拓疆手里拿着一碗冰块酸梅汤,用汤匙不停地搅动着,一对三角眼中的情绪,已经不能用阴郁来形容,那仿佛一种仇恨,一种不死不休。
而他那只手,正用汤匙将碗中的梅子,一下一下地捣碎,就好像梅子是某个人。
他脸上的肌肉和眼角都在微微地抽搐,不知道是过于恼火造成,还是脑梗的前兆。
看着不远处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钱老,太子终于还是发话了,只是相较于曾经的愤怒,如今被仇恨蒙蔽的他,反而外表上冷静得多:
“钱老,黑风寨的事情,你已经已经听说了吧?”
后者慢吞吞地点点头。
啪。
陈拓疆随后就将手中的那一碗酸梅汤仍在地上。
瓷碗和汤匙都摔成几半。
他锦袍下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椅子扶手,指甲都要扣进木块当中,满脸狰狞之色:
“难倒钱老这次还要袖手旁观?”
“且不说黑风寨的那些土匪,是本太子花银子养着。”
“钱老当初可是指点过胡金山,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万毒宗的记名弟子。”
“探子带回的消息时,黑风山中,胡金山的尸体只能下一张皮,很明显是施展过你万毒宗的法术,结果还是被陈斯年砍了脑袋,这说明什么?”
“他陈斯年知道胡金山背后是万毒宗,根本就没把你钱如马放在眼里!”
被叫了真名的钱如马缓缓地睁开苍老的眼睛,灰白色袍子下的手探出,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大腿,还是一副不紧不慢地抬头:
“太子无需用激将法。”
“此番陈斯年一人灭黑风山,是我始料未及。”
“确实如你所说,胡金山是我万毒宗的记名弟子。”
“我若是再不出手,便说不过去了。”
“一切自有安排,太子无需心急。”
这么一说,陈拓疆更急切更好奇了:
“如此说来,钱老早就有计划?可否说来听听?”
钱如马瞧他一眼,本来不打算和他废话,这个太子实在是沉不住气,但想了下还是维持下表面的关系,而且还能利用他对付陈斯年与镇北王,便回答道:
“殿下可还记得幽辽的布政使吴天?”
陈拓疆没什么能耐,但不代表他智力有问题,对方提到吴天,他脑子转了转,立马狞笑起来道:
“钱老,你是说要联合那个和陈斯年有仇的家伙?”
钱老点了点头:
“没错。”
“那一日在盛天城的满月楼,陈斯年可是替镇北王打压了吴天的气焰。”
“他侄子吴厚德更是被剁了两个手指,整个吴家都恨不得陈斯年死。”
“现在陈斯年开始修炼,且速度突飞猛进,不出一个月,他就会正式进入开气境,埋入武者修炼门槛,镇北王府的听风楼心法武法无数,陈斯年登堂入室后,速度会更快,我等将彻底无法阻拦。”
“所以,我们不能与其硬碰硬,况且他背后还有镇北王撑腰。”
“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能动用万毒宗的势力,毕竟宗门内外也有要是要处理。”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驱虎吞狼,让幽辽自己狗咬狗。”
“而殿下只需要找圣上,喝喝茶,下下棋。”
说着,钱如马的眼里露出一丝精光。
陈拓疆好像明白了什么:
“钱老,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不会是让那个布政使上疏弹劾陈斯年吧?”
“然后让我也给父皇说说此事?”
钱老终于感觉到陈拓疆的智商占领了高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光凭殿下与布政使,自然是不能将陈斯年怎样。”
“吴天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按察使,找一些百姓写了一个联名血书。”
“奏章和血书都已经在路上,其内容都是状告陈斯年欺男霸女,借着镇北王的名义敲诈勒索地方要员,搜刮民脂民膏。”
陈拓疆开始阴冷地笑起来,但还是提醒道:
“你们可有真凭实据?”
钱如马微微一笑:
“证据?”
“当然有,不管真假,皇上自然也不会在意真假。”
“六皇子从小就丢进皇家颜面,结果离开京城去往幽辽就一飞冲天,如今更是开始修炼,两个月内就完成两个品级的跳跃,这对皇上来说是什么?”
“打脸啊。”
“陈斯年在啪啪打皇上的脸。”
“把一个废物儿子送出去当质子,结果人家越活越好,皇上面子自然是挂不住。”
“况且六皇子还与镇北王如此交好。”
“皇上已经不在意什么证据,只想要陈斯年这个丢人的东西赶快消失。”
被钱如马这么一说,陈拓疆恍然大悟。
一切都清晰合理起来。
陈拓疆思索一番就兴奋道:
“那我现在便去找父皇。”
“哦对,还有母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