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的修炼,总是充满艰辛与枯燥,更何况是练刀。
相比于练剑,练刀的过程中没有飘逸的身法,没有多变的招式,有的只是机械性的重复动作,每一次挥砍都会让泪水洒下。
所以,杨霄期初认为,这位姑爷虽然一朝入道,刀意横生,可他终究是富贵出身,练刀的苦头会让他知难而退,半途而废。
就算不会直接放弃,陈斯年大概也会瞧见身边无人监督而偷懒,甚至会偷偷睡下休息。
然而,整整一天的时间,除去坐下休息几息的功夫,还有午饭的时间,陈斯年一直都在不停地重复劈砍的动作。
双臂与双腿的酸疼,让他的动作走形,只是注意到这一点后,他竟然会主动进行调整。
哪怕是累得实在无法坚持下去,他也只是简单地深吸几口气,大叫两声,继续不要命似的地劈砍。
隐藏在暗处的杨老微微动容,最终在日落时分现身,不忍道:
“姑爷,请问多少下了?”
陈斯年仍旧保持着劈砍的动作,只是气息虚弱道:
“一万三千零四……”
“杨老,这两万下,只怕是完不成了……”
杨老心中有些愧疚,但为了给姑爷的基础打牢固,也能如此。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实情:
“姑爷……”
“其实对于刚开始修炼的人来说……两万下根本不可能完成,这已经超出身体承受的极限。”
“啊?”
陈斯年一听这话,脑袋紧绷的哪根弦好似突然断了,树枝脱手掉落,人也颓然倒地,再起不能。
他的双臂双臂,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杨老,你这是……你为何要给我安排一个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陈斯年费力地说着,随后不免思索起来,恍然大悟道:
“你这是在考验我?”
“姑爷料事如神,猜得没错。”
杨老也老老实实地承认:
“虽然您如今满身刀意,可这是第一次修炼,我也怕您一时冲动。”
陈斯年沉默了,心里那个滋味不好说,比较复杂。
一个前辈给出了不可能完成的目标,他还傻傻地努力。
这种感觉不就是被欺骗吗?
别说什么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陈斯年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要不是现在站不起来,他真想砍死对方。
当然,目前他还真打不过人家。
“是老夫愚钝,是老夫多疑,姑爷莫要怪罪。”
杨老倒是很诚恳地道歉,身子都低下。
陈斯年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
“行了,你这大岁数,又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受不起。”
“今日就练这么多可以了吧?”
“再练下去,我也没力气了。”
“先回去了,明早我还会过来。”
虽然陈斯年心里对杨老有些不爽,但他可从未打算放弃练刀和修炼。
“姑爷慢走。”
杨老再度态度恭谦地躬身。
他望着陈斯年的身影,心中明白,为何曾经狂傲到目空一切的王爷,会对姑爷如此看重,如此关注,甚至有意将他作为接班人培养。
陈斯年,狠厉杀伐,胸有才气,性子又坚韧固执。
这样的人,走得正,那就是是将帅之才,那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若走得歪,那就是涂炭生灵,不顾苍生的魔头。
陈斯年回到玲珑阁,冬荷已经打好了一大桶热水,见他回来脱衣服,她也就自觉地退出去。
魏淼则是小脸红红的从一旁走出来,看着陈斯年这第一天就晒得皮肤变色,心中不免有些心疼,柔柔地说道:
“唉。”
“相公,你哪怕不去练刀,也不会有人伤害我们。”
陈斯年累得都不想说话,但老婆的话,必须得回应。
他闭着眼睛,上面盖着汗巾,被阳光照得火辣辣的后辈靠在木桶边沿上,疲惫地说道:
“夫人,我总得有些长处不是?”
“以前在皇宫里,不得不装傻,被人瞧不起,虽然这么多年早就习惯,可说是这么说,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倒也不是像打那些人的脸,让他们知道瞧不起我的下场,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练到什么程度。”
“人总得有所执,方能有所成,你说对不?”
柔和的魏淼小脸带着丝丝茫然,点了点头:
“我不曾修炼,不是很懂。”
“但我能明白你说的话。”
“我支持你,作为妻子,自然要支持丈夫的事业。”
“只是……我……我见你累成那样子,很心疼……”
“明明昨天还是白净的皮肤,今天就晒黑了,还干裂。”
魏淼低着头,想了下,话语还是过于苍白,回想陈斯年自打进入王府,就每日都给她按摩治疗双腿。
她也应该给陈斯年做些什么。
想了下,小脸红扑扑的魏淼,驱使木轮椅,来到陈斯年身边,又羞又怯地说道:
“相公,我来给你擦背吧……”
陈斯年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