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上前仔细一看,见她背上是方夏雨,脸色立即变了。
“你个小蹄子,胆子好大。你想干什么?”她扭头吩咐俩个仆妇,“去,把她拿下。”
小梅脸上挂着泪珠,抽泣着蹲下来,把方夏雨放在身边的草坪上。然后转过身来跪在钱嬷嬷脚下。
“钱嬷嬷,我主子云娘娘她,她没了……我寻摸着把她背回去,给她换一身衣裳,再找个人帮我一起把她抬到园子西北角外的荒坡埋了。”
“死了,真的死了?”
钱嬷嬷有些不信,一脸狐疑。她上前两步,俯下身,凝神盯着地下躺着的方夏雨。
只见方夏雨头歪向一旁,鬓发散乱,面色惨白,印堂发黑,全身透着一股青黑,显然中毒已深。
她伸手探了探方夏雨的鼻息,果然一丝气息也无。
她点点头,放下了心。毒是她亲自配的,她特地加大了分量,吃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去吧,赶紧的,不要惊了别人。若有人问,你就说你主子旧疾发作去了。要是敢乱说话,小心你的小命。你们俩个,跟着她去,帮她把云妃抬去埋了。”
钱嬷嬷留下仆妇,自己急匆匆走了。她原本就是带人来收拾现场的,现在倒省事了,她得赶紧去给周惠妃报喜去。
小梅不动声色,指挥仆妇抬起方夏雨,直往园子西北角的归云苑走去。
方夏雨是被一抬小轿从侧门抬入王府的,一来就被安置在归云苑,王爷给她一个封号“云”,下人都叫她云娘娘。
王爷显然不大有心,呵呵,也怪不得叫她“云”了,这不应景了?云总是要飘走的。
方夏雨昏昏沉沉的,任由她们摆布,眼皮未睁,心里还是忍不住暗暗吐槽了一下。
这是一座二进的小院子,多年未修整了,有些破败。四周静悄悄的,丫鬟们都睡沉了。
进了屋,小梅指使仆妇将方夏雨轻轻放在半旧的雕花大床上,盖上被子。
安置好方夏雨后,小梅殷勤地将两仆妇引至旁边的小屋,又急匆匆去了。
不一会,她端过来两盅茶,“辛苦你们了,大半夜的还要来帮忙。来,先喝盏茶歇歇,我这就给云娘娘换衣裳去。”
仆妇们谢着喝了,连道好茶。
小梅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方夏雨的卧室。
方夏雨仍然闭着眼,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隐隐有些起伏。
小梅拉起方夏雨的手,将她发凉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声音变得发颤。
“云娘娘,还撑得住吗?那臭嬷嬷给您服了什么药?”
“砒霜……你去拿点石青来,用冷水调了给我服下……呕……”方夏雨使出浑身力气,勉强说出来这句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吐了小梅一身,脸色更加惨白,痛得又昏过去。
方夏雨的父亲是市里有名的老中医,小时候受父亲的浸染,读过不少医书,也随父亲去野外采过药。平常父亲没空时,她治好了不少上门求医的病患。
在登山户外运动时,队友多次被毒虫咬伤,都是靠方夏雨采的草药才解的毒。
小梅听到方夏雨的吩咐也是一愣,眉头皱起来。
她8岁被卖到方家就服侍小姐,从没听说过她会医术,这被毒晕了,还打通医脉了?还是在去阴曹地府的路上,遇到哪位高人指点?
但现在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其他,小梅压下心中的疑惑,赶紧端来痰盂,给方夏雨吐个够。
她进到里屋,打开药箱,称了一两石青,取一只青花瓷小碗,调了冷水过来。
小姐嫁过来第一次中毒时,她悄悄去请了大夫来,并将大夫开的药,多备了些放屋里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常被算计下药,这石青有催吐解毒功能,倒是备了不少。
她扶起方夏雨,拼命掐她的人中,将她弄醒,服侍她漱了口,然后给她服下石青水。
“云娘娘,你且好好休息。奴婢去安排马车,收拾细软,等宵禁解除了我们就走。”
小梅又转到小屋,那俩仆妇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小梅冷笑一声,自去忙了。不到天大亮,这俩人是醒不过来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看谁更狠。
方夏雨喝了石青水后,吐了几回,又昏昏沉沉睡去,直至天将亮方才醒来。
她感觉身体又是自己的了,微微睁开眼,看到伏在床前的小梅,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傻丫头,也不找张床睡了。
她翻了个身,见小梅胖乎乎的脸蛋一鼓一鼓的,嘴里向外轻轻吐气,心里一动,伸出手来,轻轻戳了戳她鼓包的脸颊。
小梅迷迷糊糊醒过来,头一抬,眼睛亮了,“云娘娘,您可醒了。我还担心您醒不过来了呢。”
方夏雨嘴角上扬,声音仍有些虚弱,却比昨天好了许多:“放心,我命大着呢,阎王爷不肯收我。他让我回来好好活。”
小梅的泪一下落下来了:“云娘娘,我们都要好好活。这里没法呆了,我们这就走。”
她起得身来,急匆匆出了院子。
天蒙蒙亮时,一辆马车驶出王府。驾车的是小梅的同好,王府里的车夫金卜焕。
守门的门卫正掩嘴打哈欠,见是金卜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