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衙役握刀的动作,季凌立刻便明白过来自己高估了这些衙门走狗的良心。
没有衙门的人配合,她要抓到这个案子的凶手怕是难上加难。
更糟糕的是,这个凶手跟县衙的人本就沆瀣一气!
她急忙往旁边退了几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小的只是好奇大人是怎么判断出来二人的死因,绝对没有质疑的意思。”
见到她退缩的动作,那衙役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这个女人纠缠不休。
如果只是好奇,倒也没什么妨碍。
看着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眸子,二人对视一眼,不怎么走心的解释道:“这女人脖子上的掐痕、损坏的桌椅和散落的东西都是证据。”
然后挥挥手撵小鸡仔一般驱散围观的人群。
“去去去!无关人员不要在此逗留!永宁巷的里长呢?快点找人把尸体移走安葬吧,别耽误时间了!”
两个衙役盛气凌人的呼喝着,随即便转身准备离去。
季凌见状不由得暗自咬牙,她的目光落在春花的尸体上,耳边传来围观人群的议论声。
“你说这两口子什么仇什么怨,非得这时候起争执,一点儿都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不过是拌几句嘴怎么还动了刀子呢?一家三口齐齐去见了阎王,一个也没活下来,何苦呢!”
“昨天张癞子肯定又赌输了借酒泄愤呢。”
“这个混账玩意,可怜春花大着肚子还要去客栈打扫房间,他倒好,天天就知道喝酒赌钱!”
“唉!可惜了春花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呢。”
一名妇人叹了口气,为那个无缘降生的孩子可惜。
“唉!这女人呐,成亲的时候可得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点,嫁错了人一辈子都毁了呀!”
旁边另一名妇人想到家里的女儿,心有所感,立即附和。
听到妇人提到春花肚子里的孩子,季凌的心头一阵酸涩。
她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春花得知自己怀孕时那般惊喜的模样。
还有她懒洋洋的在屋檐下晒太阳时,春花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承诺让她做孩子的干娘时的样子。
这个孩子是她未来的干儿子/女儿呢!
她们一起想象着那个还没有成形的小生命,在春花肚子里逐渐成长、慢慢变大、呱呱坠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最后长大成人......
想着想着,视线突然开始模糊。
季凌赶紧擦掉眼泪,深吸口气,稳定情绪之后,才准备继续查看尸体。
那么喜欢孩子的春花,绝不会跟张癞子闹到动刀子的程度。
就连张癞子,在得知自己即将有儿子之后,跟人说话都温和了许多,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动手掐死春花。
绝对不可能!
而且季凌昨天下午从赌坊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春花喜气洋洋的往家走,明显是有什么喜事。
张癞子被赌坊的人赶出去之后,也没有继续胡搅蛮缠。
季凌在酒馆的时候,更是不曾见张癞子去喝酒,酒后发疯什么更是不存在的。
“哎,你怎么……”
隔壁的李婶儿见有人碰触尸体,刚准备阻止,却在看清季凌面容的时候,手顿时僵在了半空。
另一旁的王婶子看到后,立刻按住李婶儿的胳膊,小声告诫:“别多管闲事!”
季凌听到两位婶子的“悄悄话”也不以为意。
她平日里不爱打扮,穿着也很是随意,永远都是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高马尾形象。
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不是睡懒觉就是喝酒,酒资没有了,就去赌坊搞点儿小钱,压根就没有名声这东西。
季凌很清楚自己在这永宁巷的形象,堪比能令小儿止啼的夜叉鬼。
事实上,如果不是春花救了她后,又帮她说尽了好话,再加上见她一个姑娘家大冬天的无家可归实在可怜,邻居们才不会接受她这么个来历不明、行事怪异的邻居呢。
她这无烂悠的做派,但凡是个男的,永宁巷的里长怕是坚决不会同意让她在这里居住的。
她一个女人,整天跟张癞子一样偷懒喝酒赌钱,更是让人避而远之,生怕家里的小孩子被她带坏了。
所以,这些邻居们惧怕、嫌弃她,不愿意跟她打交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换位思考,季凌也不愿意有这么一位不思进取、不务正业的邻居。
不过她没有一丁点原主的记忆,所以也没有家庭的束缚,加上季凌上辈子一直忙于工作直至壮烈牺牲,这辈子想换个轻松自在的活法罢了。
如今,春花一家遇害,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熟人、朋友也没了,季凌这心里还真是不得劲儿。
换做平常,她早就直奔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一醉解千愁了。
季凌苦笑一声,将这股难言的情绪转化为查案的动力,转移到命案现场,俯下身仔细查看起来。
凑近桌子附近一看,地上的血迹呈喷射状,都是从张癞子的伤口处流下的。
溅落在地的血水沉淀没有发生移动的迹象,看来这间屋子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