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荒王宫内
羲夜平静地躺在龙床上，双目阖闭。
岐黄医官还在不停地探寻着他的脉息，全力施法救治着，细密的汗珠沁满了他的整张脸。
殿外，耿烈内心焦灼不已。
他来回踱着步，间或抬起头望景瑟一眼，冷峻的目光中尽是诘责和愤懑。
“若非尊上最后那句嘱咐，我看你大抵都活不过明日，将士们恨不得将你的皮给活剥了。”
蜷缩在角落里的景瑟没有说话，她盯着地面，目光有些呆滞。
寝殿的门终是开了，岐黄医官从里面走出来，盯着快步迎上来的耿烈，依旧面带愁容，
“以尊上目前的状况来看，暂无性命之虞。
但尊上神体特殊，并非出自一般的仙胎妖身，不能按一般的方法医治，甚至于尊上何时能苏醒，我现下亦无法判断。
普通神仙若是挨了这一剑，早已当场毙命，即便吃了太上老君的九转回魂丹也没用。我已尽了全力，眼下只能靠尊上自己了。”
“什么，靠自己？”
耿烈急得一跺脚，一把抓住岐黄医官的衣襟，低吼道，
“为何不给尊上服用那太上老儿的九转回魂丹试一试？”
岐黄医官个头比耿烈矮一大截，被这么一抓，不由得后脚跟抬起，悬在空气中直晃荡。
他捏住耿烈的大手，轻轻摩挲安抚着，
“耿统领息怒！老臣对尊上的担忧之情丝毫不亚于您。
先不说九转回魂丹有无用处，但凡有一丁点儿作用，老臣亦会为尊上取来！只是，哎……”
“唉声叹气什么？快说！”
“只是那老君早已熄了炉火不再炼丹，跑到下界云游多年，踪迹全无！老君阁也无一粒仙丹存世……”
耿烈打断他的话：
“那便立即六界搜寻他的下落，我他奶奶的还就不信寻不到他。”
岐黄医官摇了摇头，道，
“远水解不了近火！就算找到他，要集齐所需药材，再到炼成一粒仙丹，至少需千载的光阴。”
耿烈惊得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手，神情沮丧，他问岐黄医官，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岐黄医官理了理衣襟，扭头扫视了景瑟一眼。
她的面色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变得愈发苍白了。
“耿统领，能否让我跟夫人单独谈一谈？”
岐黄医官没有答话，反而暗示耿烈先出去。
耿烈的视线在他二人中间游走片刻，带着丝丝疑惑，退了出去。
“夫人，”
岐黄医官嗫嚅了半晌，这才缓缓道来，
“其实，要令尊上早些醒来，为今之计，倒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岐黄医官望着景瑟期待的眼神儿，终是狠下心来，
“办法便是，用夫人的血来救尊上！
历经数百年，那唯一的一株万年灵芝早已与您的血融为一体，弥足珍贵，比起九转回魂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尊上伤势颇重，一点点怕是不够。
若夫人愿意救，恐怕得耗尽您通体周身所有的血液。说白了，就是——以命换命！”
见景瑟的神情似乎并无变化，岐黄医官接着道，
“无论身份尊卑贵贱，作为医者，老臣并不主张以命换命。
是以，如何抉择要看夫人您自己了。方才耿统领在此，老臣不敢声张，就怕他知晓实情后胁迫您。
只是这样一来，老臣便愧对尊上了……”
景瑟站定，低头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龟大夫，谢谢您到现在还愿意帮我，而我，不久以前还在利用你。”
岐黄医官甚是大度：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您也是为了救人，尊上他只是轻罚了我而已。”
“不管怎样，是我有错在先，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但我有一个要求，能再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个晚上吗？”
景瑟乌黑的眼瞳里满是期待。
岐黄医官颔首，嗟叹一声，出了门去。
龙床边上，景瑟默默端详了面前的这张俊脸许久。
这张脸的主人平日总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模样，令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如今安静地躺在这里，倒是锋芒尽藏。他仍旧熟睡着，没有人知道他会睡多久。
景瑟大胆地伸出手，指尖沿着他的脸部轮廓勾勒了一遍，似要将他的样子镌刻在心底一般。
“每当我遇到危险，你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救我于危难！
你让我莫对你心存幻想，可我真的管不住我的心……”
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透过雕刻华美的窗棂向外望了望。
雪白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到整个寝殿里，是个不错的夜！
过不了多久，天便要亮了吧！
这一夜似乎又特别短暂。
倏地，她想到了什么，连忙找来纸笔，留书了几行字后，将它放在了案桌上。
最后，她复又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羲夜的上衣。
裸裎的胸膛上，五指宽的伤口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