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站在高台上,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堆以后,他忽然发现一个事情。
那就是似乎台下的反应有些不对啊。
按理来说,这时候将士们不应该高呼“允炆殿下万岁”“为殿下效死”之类的话了嘛?
怎么一个个那么沉默?
朱允炆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压力、不适、无所适从。
眼下这一大片黑压压的军士们,明火执仗沉默的看着他,他真有些害怕了。
之前上台的时候,他想着都是他父王当年的麾下,他振臂一呼就过来了,那自然是对他颇为信服的。
可不曾想,他饱含热情的说了这么久,最终却落了个沉默以对?
这让朱允炆怎么可能不慌?
他都快吓死了好吧。
往日里,他若是出了差错,一旁要么有父王在,要么有皇爷爷在。
可现在呢?
朱允炆条件反射般的环顾四周。
嚯,朱文正在呐!
“伯父,这阵前训话,孤不是特别习惯,还得是您这样的军中老将来才是正理啊!”
“来来来,您来!我给您开好场了,到您了!”
瞧着朱允炆那“真诚”的笑容,朱文正都快被他气笑了。
你那是开场?
你特娘的那是想装一
波结果没装成,现在想甩锅到老子身上。
瞧瞧那凑性,刚刚还自称“孤”呢,这会儿立马就换成“我”了。
还不是扛不住了?
唉……
要不是自己没得其他选择,谁乐意跟这么个废物玩意儿共事啊!
朱文正冲着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当先朝着台前走去。
反正都到了这步了,也没啥好顾忌的了,无非就是搏一把罢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会儿其实都可以丢掉了。
所以,压根没顾忌朱允炆那一瞬间变得面沉如水的脸色,朱文正站在高台正中央,看着台下三万人,大声吼道。
“你们这帮小崽子,给老子听好了!”
“老夫朱文正,洪都保卫战就是老子打的!”
“而今天,老子是来带你们造反的!”
这话一出,台下嗡的一声就乱了。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朱文正、洪都保卫战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或许在普通人当中没什么,可在军营里,那威力简直不要太大。
这时候台下的军士们,看着台上那位须发斑白却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老将,顿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朱文正半点不虚的看着台下众人,再次放声吼道。
“怎么
?觉着造反这事儿不能说?”
“晚了!”
“都特娘的到了这个时候了,咱们今天要干啥,你们难道心里没数?”
“咱们今天,就是来搏一把的!”
“成了,封妻荫子、光耀门楣,不成,奈何桥上走一遭,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众将士听令,整备!”
朱文正这声军令一下,三万将士条件反射一般的,如往日里操练的一样,迅速分成了一个个团营集结在了一起。
朱文正手一挥,把一众排头的校尉都喊了过来,细心叮嘱了几句,又一一拍拍肩膀勉励了几句,终于把训话这一幕给过了。
朱文正冲着一旁压根没有人搭理的朱允炆点了点头。
“殿下,该念檄文了!”
朱允炆现在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原本想得好好的出场、威风,全给朱文正弄没了。
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最耀眼的那个,今天却硬生生的当了回配角。
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此刻军士们的士气已经调动起来了,檄文要是再不念,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正事儿,朱允炆暗暗咬了咬牙,这个亏,他认了!
哼,等
事情弄完了再收拾这不长眼的玩意儿去。
朱允炆深吸了口气,摊开手中拿了许久的黄色布帛,大声的把那篇他认为写得极好的檄文念了一遍。
读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可等他读完以后,却发现底下的军士们就敷衍的有气无力的喊了两声好,然后就没了。
朱允炆这会儿是真心有些扛不住了。
这帮人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难不成真就不知道好歹不成?
朱文正若是知道朱允炆的想法,当场就得开喷。
你特娘的跟一帮子字都不认识的杀才拽文,还弄那些文绉绉的干啥?
他们能听懂才是怪事!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