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朱棣,正在有鱼米之乡称号的江南一地清查着。
对于这里的田地,虽然原本朱棣就隐隐约约有想法,知道这里难啃。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官员、胥吏居然会这么滑不留手。
来的都是小喽啰不说,一个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是没一句靠谱的。
找知府没用,知府直接指派当地的县令接待钦差不说,还口口声声县令才是最了解详情的。
而县令则用着各种理由推诿,称病的、丁忧的、装傻的……
朱棣头一回面对这种局面,真就恨不得全部砍死了事。
但朱棣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砍!
砍人不算大事,自家父皇砍人的次数、人数比他多多了,但不能为了砍人、为了泄愤而砍人。
而且砍人事小,但砍完了这事如果依旧推进不下去的话,那岂不是白砍了?
之后几天,朱棣干脆换了个思路。
他直接开始下乡,自己一边光明正大的对照着加急从朝廷调来的鱼鳞图册清查田亩,一边暗中差人在当地打听消息。
这期间还真就打听到了不少强买强卖田亩让人家破人亡的案子。
但偏生这些都是暗中探查到的不说,
如今既找不到苦主也没了证人,而县衙那边一翻档案的话,却又明明白白手续齐全,让朱棣想发难都找不到借口。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朱棣这死倔死倔的性子一通翻腾之下,还真被他找着了一个明显有问题的冤案。
表面上看,这是一户农家十亩的土地被强买强卖,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只剩下一个远房亲戚收尸的时候听人说起了这件事。
朱棣之前憋屈的太厉害了,这次忍不住了,直接拿着这亲戚当苦主,当即就找到了县衙。
他都懒得再去叫那装病的县令了,直接一把抓过正在县衙办差的县丞就要问罪。
反正在他那朴素的观念里,既然当地出了大问题,那县令、县丞肯定都有问题。
可这位老县丞,明明是被一位身负皇命钦差的藩王抓在了手里,一旁还有一众亲卫手握钢刀虎视眈眈的,他却没有半点紧张。
“燕王殿下容禀,下官可否问一问,下官犯了何罪,值当燕王殿下亲自动手?”
朱棣见对方这云淡风轻一脸无辜的模样,简直是三尸神暴跳,直接骂到。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混账,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
“瞧瞧那边站着的没有,
苦主本王都给你带来了!”
“当初这张七哥的同族兄长张万财一家的十亩地难道不是在你们手里被人强占的?”
“弄得人一家子家破人亡,你还好意思跟本王在这儿摆弄嘴皮子?”
这县丞闻言故作惊讶的唉呀一声,然后笑着看向朱棣道。
“燕王殿下这就冤枉下官了啊!”
“这张七哥下官倒是见过一次,虽然不是下官处理的,但县令处理此事的时候下官确实也在场。”
“这张七哥状告本地乡绅谋夺他族兄家中田亩,最终逼得族兄一家家破人亡!”
“可燕王殿下,此事不过是这张七哥贪心作祟想要捞取好处罢了。”
“那张万财虽然名字取得俗气、吉祥,但却好赌成性,家中的田亩可是他亲自陪着本地乡绅来衙门办理的手续。”
“卖出去的价格也足有五十两每亩,这价格可一点没亏待他!”
“只是最后钱都被他输光了而已,最后才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朱棣此时听到这番说辞,沉默的松开了手。
而那位自始至终言之凿凿不曾有半分紧张的县丞,转头就吩咐一旁的小吏从公文房里找来了一堆资料。
双方当时签订的契约、过户的档案全
都在。
那上面不仅有时间、地点和交易双方按的手印,还有价格、土地面积等各种信息。
可以说从这上面来看,这就是一桩很普通的土地交易而已。
如果从这些手续来看的话,朱棣根本没理由处置这县丞以及那位到现在还没出来的县令。
至于说此时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张七哥,这位县丞一句不是苦主,当时未曾经历此事就能打发了。
而真正的苦主张万财,一家三口早已不在人世,一时之下居然就死无对证了。
当然了,朱棣此时也可以去把那收下土地的乡绅找来,三木之下相信对方也是会说实话的。
可那种结果,能服众?
哪怕最后事情解决了,恐怕也会有很多人说这不过是屈打成招而已。
一时之间,朱棣是有苦说不出,面对此等局面居然束手无策。
他忽然发现,他把这次的清查之旅给看得太简单了。
哪怕在出发前他就想到了这里面的困难,如今看来还是准备不够。
或者说,他过往的经验,足以让他统帅千军万马、攻城略地,但面对着一群耍心眼、玩手段的小官小吏的时候,他的经验、手段、智慧都已经不够了。
若是战场之上,他可以
不管不顾的直接开始上刑,甚至真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