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下来,姜步光不知道自己躲过了多少次的暗杀,避开了多少次的下毒,那段时间里他连睡觉都不敢闭眼,连自己亲手倒的水都要试毒过后才敢喝进嘴里。
“他们为什么不对付你。”郁闷至极的姜步光也这么问过。
苍牙稳重淡定:“你怎么知他们对付过我?众魔眼中我便是你的左膀右臂,多少魔想砍去你的臂膀。”
“那叫他们快点砍去,好还我自由!”姜步光冷笑一声。
苍牙抬了抬眼皮:“你不会还心存着回五洲的妄想吧?”
姜步光冷哼一声,扭过头背对着苍牙。他就是妄想怎么了,他想要回去找妹妹怎么了!
“留在魔族,等真正手握大权那一天,你也能保护你的妹妹。”苍牙就好像是姜步光肚子里的蛔虫,“你也知魔族蠢蠢欲动,要不了多久会同妖族一起对五洲出手,皆是你若顺利登顶魔王之位,魔族上下皆在你掌控之中,你能约束魔族,甚至能反过来钳制妖族,这也不算保护了你的妹妹?”
不得不说苍牙那张嘴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姜步光心动了。
他每一次不要命的打,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保护妹妹。
苍牙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以走,既然如此,那他就一条路走到黑,用他自己的方法保护妹妹!
苍牙说的没错……个鬼!
从几个月里的记忆里抽身回神,姜步光在心里骂骂咧咧,恨不得将屁股底下的魔王宝座砸到苍牙那张满是皱褶的老脸上!
这老不死的可没有告诉他,当魔王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当新傀儡!
他就像是一条可怜虫,在两派势力的可怜下才爬上了魔王之位,然后就端坐在上面,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每日看着他们吵架就行。
这不,底下那群吵着吵着吵累了,随地盘腿坐下,抬起永不服输的脑袋继续吵,就是有点费脖子。
再吵着吵着,有脾气大的直接抡圆了胳膊,一拳头砸下去,砸不到对方脸上就砸在地上,刚换上没两天的上好地砖,“咔”的一声就四分五裂了。
这架吵得,不但费嗓子费脖子,还费地砖。
地砖炸裂开,无数小碎石块漫天乱飞。
姜步光随手挥开一块朝着自己面门飞来的,托着下巴深深叹了口气。
自从成为新魔王以来,没有一日他耳边是清净过的。
不是今日这波魔来吵,就是明日那波魔来闹。
有趣的是,若是行枝手底下的魔来找麻烦,那么老魔王那边的一定会过来帮忙结尾;若是轮到老魔王那边来找麻烦的日子,行枝这边的又约好了似的过来劝架。
一日一日的,姜步光欠着这个恩情欠着那个恩情,却是哪个恩都不记。
全都把他当成傻瓜来耍。
这不,眼瞧着两拨人快把大殿的屋顶给吵翻了,救场的人姗姗来迟。
“焱魔,不得无礼。”
清润如少年的声音从殿门口那处传来,姜步光翻了个白眼,暗道:你看,劝架搅稀泥的不就来了吗?
那个叫骂最凶的名为焱魔的家伙一听这声音,立马毕恭毕敬站了起来,红扑扑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容。
行枝不但声音像少年,长得也很像少年,笑容浅淡风度翩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话本中那种多年苦读后金榜题名又一身风骨不屈不挠的秀才郎。
行枝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都很自觉地站到了左边去,立马显得右边的一群魔势单力薄了。
“焱魔无状,臣下替他给魔王陛下赔罪了。”行枝穿了一身青翠的衣裳,在这偌大的魔界里格格不入,姜步光时常盯着他的衣裳看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眼睛洗洗。
“无事。”姜步光抖抖肩,轻松一笑,既然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个只有拳头没有脑袋的人,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地砖……”他皱起眉,装作为难地盯着地上几块开裂的地砖,扭头痛心疾首,“苍牙啊,咱们还有多余的…吗?”
苍牙也配合着摇头:“怕是不多了。”
行枝身后一群魔头肆意嘲笑:“堂堂魔王竟是计较这个,你从前是穷怕了吗哈哈哈!”
“更好笑的难道不是他连修地砖的钱也拿不出来?”
就连右边的一伙儿魔族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哄堂大笑间,行枝一脸坦荡地与姜步光对视,他抬了抬手臂,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只有右边还有几个神经粗的家伙依旧嘎嘎笑个不停。
焱魔立马闪过去给了个大嘴巴子:“笑你娘老子的笑!”
等到大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行枝才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放在心口行了个礼:“此等小事自然无需魔王陛下操心,臣下会尽数奉上。”
“至于这群乌合之众,”行枝扫过右边那群魔,眼底几分轻蔑,“想来魔王陛下刚刚登位许多事情还不太清楚,自然与这群东西扯不清楚,不如将此事交付臣下,臣下会解决好的。”
右边的几个魔头本来就挨了焱魔的打火气正大着,一听行枝这话,就好似在火堆上浇了一桶油,又畏惧行枝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那可不是什么小事,那是关乎老魔王性命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