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做什么!”姜夷则惊得站起来。
萧疏磕了个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傅……”
她上前去拉小徒弟:“有事起来好好说。”
萧疏缩回手臂避开师傅,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师傅如此生气,一定是知晓了什么,却又没有立刻开口训斥他,还叫他起来……身为弟子,明知自己已经放错,明明师傅已经纵容,他更不能放任自己继续放错。
“师傅,徒儿打算即刻下山游历五洲,探寻妖族的消息。”
姜夷则的手在半空中一僵,虽然这事师兄寒轻白在启程前提过一嘴,但并没有这么急迫。
师兄前脚刚走,后脚舜华也便离开了,如今连萧疏也要走?
姜夷则曲了曲手指,心中五味杂陈。
“现在,半天也等不得?”
萧疏摇摇头,有些难过地垂下眼。一刻也不行,他不能放任自己在师傅身边多待一刻,那只会让他深陷痛苦煎熬当中,如火焚身。
瞧着萧疏那木头呆样儿又倔强个要死,姜夷则胸口那团郁闷的火越烧越旺,也不知哪来的怒气,一甩袖回头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随你!”
她显然是生气了,且怒火还不小。
萧疏心中越发愧疚,又不可控制地产生害怕。
他怕师傅再也不要他了。
“师傅!”萧疏有些后悔了,急急忙忙高声喊人,但这一次姜夷则头也没回,大力地关上了门。
他的脸立刻随着紧闭的房门白了下去,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面露迷茫与被抛弃的落寞。
“师傅……”
也不知在院子里跪了多久,萧疏直起跪到僵硬的膝盖,默默离开了鹿梦院。
姜夷则生了好久的闷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热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安静了几百年,只看花开花落的鹿梦院。
安静的她有些不习惯。
气闷之下姜夷则敲了敲美人镯,连唤几声“阿水”,皆无人应答。
她进入空间,发现一切都还好好的,俯身池子边:“阿水,你在吗?阿水,阿水?”
连唤好几声,空间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阿水?你在不在?”那一刻,姜夷则的心里没有来的惊慌,慌到整个人都站不住。
她在空间里到处转悠,推开地窖里每一扇门,声声“阿水”在空间里回荡。
她喊了许久,喊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沙哑了。
在池水旁坐下,姜夷则盯着池水看,越看越觉得这一池子水不一样了,失去了生气与光泽,像是死了一样。
她抱膝坐着,心中积攒了许久的怒气渐渐转化成了委屈,一开口竟差点落泪,哽咽道:“都走了……”
她将头埋进臂弯里,小声啜泣。
萧疏心头纷乱,没有多少其余心思,匆忙收拾了东西便往山门处赶,也没想着与暮秋舜华道别。
以至于他走到山门处,听守山门的弟子一说,这才知道舜华先他一步离开了苍羽门。
“如此,那师傅身边不就只有暮秋一人了吗?”萧疏握紧焚芝,喃喃。
师祖说过,师傅淡漠疏离的表面下性情单纯如孩童,爱的彻底,看得清明,最是纯粹难得。
从前的鹿梦院冷清也就罢了,虽然一个一个人走了进来,也默默被师傅接纳,算是过了一段热闹温馨的日子。
如今他们走的一个也不剩了,叫师傅心中如何作想?
萧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与师傅一模一样的稚童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样子,心下一紧,扭头找回到鹿梦院里去。
他欲与暮秋告别,叮嘱一番。没在暮秋的房间里找到他,而是看到他静静站在师傅的房门前。
“暮……”他刚开口暮秋便转过头来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难道师傅发生了什么意外?萧疏差点不顾规矩破门而入。
暮秋将他拉到远处,脸色不大好:“都要离开了做什么还回来?”
“师傅她……”萧疏频频回头。
暮秋淡淡说:“她在难过,我陪陪她。”
“是我不好,身为弟子……罢了,刚刚下山时我才知舜华也离开了,往后还请你陪着师傅身边,多多照顾她。”萧疏拱手,对着暮秋行了一礼。
暮秋不屑一顾,笑道:“陪伴姐姐左右本是我最重要之事,不用你来托付。”
萧疏还想说什么,暮秋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走就快点走!”
平日里嘻嘻哈哈乖开朗的人,这会儿也沉着脸十分不好说好的样子。与当初那个度厄城初见的少年几乎是两个不同的人。
萧疏盯着他,盯得暮秋烦躁皱起眉:“你还有——”
“暮秋,你的记忆恢复了吗?”他突兀地问。
暮秋一愣,眼神游移:“自然是没有。”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重要的记忆,还是尽快想起来才好。”萧疏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姜夷则本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眼泪掉几滴也就够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亲密的的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