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些虚:“这水滴碰不得,姑娘有何用处?”
“与你何干。”舜华伸手要去掰开他的手,男人急忙解释:“这是魔族之河带来的水滴,喝了身体内会有魔气的!”
舜华抬头看了眼男人,似乎觉得这个人脑子病得不轻。她没有多纠缠,起身去了另一个地方,拿出新的瓷瓶继续收集水滴。
男人继续跟过来,重复同样的动作。
舜华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有这空闲不如先把衣服穿好!”
谁知男人呆呆傻傻看了她一眼,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翻眼睛的样子真像我妹妹。”
舜华更加后悔了,她就不该花费心头血救这个人!
好在男人很快就醒过神,麻利地穿好了衣服,蹲在舜华旁边依旧苦口婆心劝阻:“姑娘,道友,仙子,这水滴真碰不得。”
“这是百阴露,可以入药制作丹药的。”舜华被他烦的不行,开口解释。
“啊……”男人张了张嘴巴,眨了眨眼睛,“可,可他告诉我这是魔族河水渗下来…他,他说喝了就成魔修……”
“哪有那种东西。”舜华起身离男人远远的,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被人骗了。”
男人并没有表现出被欺骗后的愤怒或窘迫,而是在原地蹲了下来,用双手捂住了脸,半晌无声。
舜华又收集了一瓶百阴露后,才转头去看男人,见他肩头微微颤抖:“喂…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不过是被人骗了而已,也不至于气到哭吧。
“可是太迟了……”男人的声音沙哑里带着几分哭腔,“太迟了啊现在……”
他熬过了整整二十五天,每一天都在忍受身体被焚烧撕裂的疼痛。今天是最后一天,原本他还抱着熬不过去就死了干净的想法,在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没有死后又遗憾又悲哀。因为他知道,这一天他熬过去,他就是一个魔族了,被人造假的魔族。
可如今有人告诉他,那不是什么魔族的河水,那是苍牙的谎言,是他的阴谋。
“呜…你怎么不早点出现,早点告诉我……”那么高大的男人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攥着衣袖擦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滑稽又叫人莫名心疼。
舜华从小就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有些手忙脚乱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喂,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不算迟。被骗了就骗了,大不了下次见到骗你的那个人揍他一顿。”
揍人最能出气,这是这段时间舜华在外行走修炼时自己悟出来的真理。
男人的哭声一顿:“是啊,我能揍他,现在揍不过以后也能揍……”
舜华刚想松气,男人又哭了起来:“可无法改变了啊,呜呜…不能回头了……”
舜华头疼地捂着额头,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谎言罢了,她实在是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无法改变了,只好挑着话苍白地安慰:“那就将错就错,路不能不走。”
她知道自己毕竟不是这个男人,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事情,再多的安慰都是无用的,干脆在旁边坐下,静静等待男人哭完。
男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抬起头将头发都撩到脑后,露出一张俊俏阳光的脸,只可惜眼眶红红的,实在是无法与男子汉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
“我以为我要熬不过去了…是你救了我吧,多谢这位道友。”他声音沙沙的,还带着浓浓的鼻腔,偏还起身朝舜华拱手道谢。
舜华默默看着这个站起来后十分高大的男人,心情复杂:“你知道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
男人沉默。
她心里了然,再联想到刚刚男人痛哭时说的话,不再多问。
“我叫……步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姜步光吸吸鼻子,大概是觉得自己在人家姑娘面前哭过一场没必要在意形象了,随意坐下还用袖子擦脸。他自嘲一笑,现在他也算是个半魔之躯了,实在是没脸再继续顶着那个姓氏活下去。
步光……舜华心神一动,嘴上回答道:“舜华。”
“哦哦哦,顺姑娘。长得的确挺顺滑的…”姜步光嘀咕一声,看向舜华手里的瓶子,“姑娘可否解释一下此物。”
“百阴露,凝聚于百阴聚集之地,可入药可解毒。也只有这种日头照不进来的地方才会有这么多百阴露了。”舜华看着周围好似普通水滴一般不断滴落的百阴露,神色复杂。
姜步光看着不断滴水的石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看向舜华:“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为了救我,劳烦姑娘破费了。”
他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想来这姑娘为了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废了不少好东西吧。
舜华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是度厄城人士?”
“正是,姑娘怎么知道的,你也是从度厄城里来的?”姜步光精神一震,连忙打听消息。
舜华摇摇头:“我是东洲人士,来此地就是为了寻百阴露。只不过在度厄城里停留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近日的消息,这才问你。”
“度厄城里如何了?那些怪物可再有出现?”姜步光两眼放光,逮着舜华不让她离开。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城里出来的人,他恨不得把什么都问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