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夷则的话还未说出口,背后有人叫了姜步光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穿青衣金乌纹的修士,一看便是营地里的人。
那人朝姜步光招了招手,神色严肃。
姜步光只好叫妹妹再等一会儿,小跑到那人身边,二人交头接耳一阵嘀咕。
等到姜步光再回来的时候,神色里也带上了一些严肃。
“怎么了?”姜夷则问。
“还不是因为之前魔物突然成群出现的事,查来查去也没有个眉目。近日来似乎还失踪了不少巡边的修士,虽然说之前也时不时消失一个,可最近一下子不见的太多了,实在是不寻常。”姜步光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和妹妹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愿意多说,“这事也轮不到你操心,别多问了,回去的路上记得小心些。”
此刻眼前的哥哥没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眉头紧皱,眼底隐约露出一些烦躁和杀意,周身气势凌冽,是姜夷则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样的哥哥像是一棒子敲在她的脑袋上,叫她从连日里的美梦醒了过来。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在一本书里,而眼前这个会笑会闹会带着她玩耍的哥哥,正是这本书里的后期大反派之一,将来的魔族新王。
这么一个大男孩怎么会变成魔族呢?
姜夷则抬手想要抚平哥哥眉间深深的皱褶,她很想问问后来会发生什么,为什么哥哥会成为魔族?
姜步光放下手,看向妹妹:“怎么了?一脸肚子疼的样子。”
一开口,他又成了那个没个正形的样子。
“没什么,哥哥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姜夷则收回手,想着站在身后的萧疏,在书中与成为魔王的兄长那惨烈一战,她眉目认真地叮嘱,“哥哥要好好听父亲母亲的话,若是,若是城外没什么事也就不要去了吧。”
虽然有点自私,但她希望姜步光能少去城外,最好不再继续巡边,减少与魔物的接触。
这样,最后的结局会不会改变?
或许连姜夷则自己也没发现,在度厄城里短短数月,她的心在家人关爱之中不知不觉变软了。
很多时候她都会忘了自己是穿书这一件事,她就是姜夷则,她幸福地生活在家人身边,感受他们的爱。
连带着她本人,也不再像刚醒来那会儿,恨不得跟所有人都分清楚关系,跟谁都不要有任何牵扯才好。
看到父母会想关心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在哥哥面前会忍不住撒娇,甚至捡到了暮秋也会善心大发对他好。
姜夷则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姜步光眼神疑惑又嫌弃地看着自家傻笑的妹妹,他伸手推搡:“好了好了,快点走吧。再不走等下又要起风雪了,快点快点。”
飞舟渐渐升起,越来越小,姜夷则站在船头与兄长挥手告别。
她眉目柔软,露出了这段时间里最毫不掩饰,最温软的笑容。
姜步光仰着头,看着那艘载着妹妹的飞舟越来越高,他抬起步光刀挥舞,刀鞘上的金纹折射出暖阳的光点。
“等到雪化了你回来,哥哥再带你去玩!”
青岚左盼右盼,盼了好几日才将人盼回来。
却没想到,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却变成了三个人。
他看着笑容亲切毫无杀伤力的少年,将师弟拉到一边:“怎么回事儿,师尊收的新弟子?”
萧疏摇头,暮秋可不想做他的师弟,暮秋野心大着呢。
青岚咋舌:“那,他算什么,这怎么安排。”
“不知道,问师傅。”萧疏留下短短一句,扭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继续修炼去了。
暮秋一口一个姐姐,青岚听得直接呆愣在了原地,而小少年顺理成章地跟着姜夷则回到了她的鹿梦院。
两月过去,鹿梦院里的月十六依旧怒放,似乎在这个院子里没有冬天。
暮秋望着牌匾上挂着的字,双手背在身后,小学究一般摇头晃脑:“梦与不梦,不能辨也。欲辨觉梦,唯黄帝孔丘。今亡黄帝孔丘,孰辨之哉?”
姜夷则越过他走进院子里,弯弯唇角:“你懂得倒是多,可见书读的不少。”
暮秋舔着笑脸跟在身后一同踏进院子里,院门口的结界好似水波从他周身向两处散开:“姐姐这院子的名字起得好,我也就会这两句了。”
“还有一句是什么?”姜夷则先是去看了看自己那一丛月十六,伸手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若有若无的香味叫她精神大震。
“一代园林归鹿梦,百年风月付鹃魂。”少年凑到她身边,伸长脖子学着她的样子轻嗅她手中的白色花儿,“这是什么花,从未见过。”
少年的脑袋凑得太近,垂眼便能将他耳畔碎发看得一清二楚。姜夷则忽然放下拈花的手,后退两步。
太近了。
偏生少年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歪着脑袋用一双无辜的眼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
姜夷则随手将月十六扔进暮秋的怀里,他欢喜捧着花。
“是偶然得了种子,宗里一个小丫头培养出来的。”
回到苍羽门的时候天色不早了,暮秋也不认生,在鹿梦院里转了一圈便把这里